再没有其她的漂亮女子了。哪怕此时此刻跟黑衣少女摆阔绰,也更多是希望傲气冷漠的少女,不要小看他,别以为挎着刀提着剑,就能拽得天王老子似的,我刘羡阳的这件传家宝,那也是小镇独一份。
帷帽少女等到陈平安后,环顾四周,最后将长剑横放在一只彩绘戗金花卉的老旧博古柜上,彩漆斑驳翻裂,她为了给长剑腾地方,挪开许多瓶罐杂物,发现柜子后壁镶嵌有一幅图案,一株金色桂树,正值圆月当空。
少女转头说道:剑放在这里,你们不要动它,否则后果自负,我没有开玩笑。
刘羡阳忙着擦拭宝甲,时不时低头呵口气,直接用手臂轻轻摩挲,已经真正乐在其中了。
陈平安承诺道:一定。
少女对刘羡阳说道:这只柜子不值钱,但是这幅金桂挂月的镶嵌图案,你别轻易贱卖了。
刘羡阳头也不抬道:那玩意儿,我打小就不喜欢,姑娘你要中意,自己刮下来便是。
黑衣少女当然作此焚琴煮鹤之举,她只是好奇问道:这幅图案的材料是什么?
刘羡阳回头瞥了眼,好几百年的物件了,我哪晓得,就连我爷爷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
陈平安轻声道:应该是从小溪滩里捡来的石子,有很多种颜色,不过刘羡阳的长辈,当年肯定是只拣选了金黄色的,先碾碎了再粘在一起。我们把这种石头叫蛇胆石。
黑衣少女问道:石子?溪里多不多?
陈平安笑道:宁姑娘你要是想要,我能给你一天捡一大箩筐来,我们这边没谁待见这个,就顾粲喜欢,经常自己一个人去捡。
黑衣少女叹了口气,深深望着泥瓶巷的贫寒少年,住在金山银山上的穷光蛋啊。
陈平安惊讶道:这种石子在外边,值钱?
她扶了扶帷帽,说道:价格高低,也看落在谁手里,除此之外,哪怕落入懂行的人手上,成不成,还要看运气。运气好,一颗就够,运气不好,堆积成一座山的石子也不成事。不过不管如何,是值钱的,而且很值钱。就是不知道能否带出小镇,这点很关键。
刘羡阳插了一句话,这石头有一点比较古怪,只要拿出小溪之后,一旦风吹日晒,颜色就会变淡,尤其是下过雨雪之后,掉色掉得更厉害。除此之外,就没啥了。
少女惋惜道:果然如此。
陈平安犹豫了一下,要不然我明天去捡一大箩筐回来,试试看?万一有例外的呢?
少女摇头道: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刘羡阳已经将那具宝甲搬回屋内藏好,此时斜靠着房门,笑道:陈平安是个大财迷,说不定今晚就要去小溪摸石头去了。
少女撂下一句,走了。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转头问道:簪子和药方,我会替你妥善保管。不过明天还是需要你去泥瓶巷,帮着熬药。
陈平安点头道:没问题。
她想了想,脸色凝重,提醒道:跟我差不多时候进入小镇的这拨外乡人,最厉害的,应该就是正阳山的那个老头子,这趟是专程护送小女孩的,接下来才是打伤我的那个大隋宦官,之后是带走顾粲的刘志茂,那个笑里藏刀的妇人也别小觑。所以你们只要遇上正阳山那个老家伙后,尽量别争执,可一旦起了冲突,只管拖延时间,不许跟人动手,不要有任何侥幸心理,一定要拖到我出现为止。
刘羡阳低声道:在咱们地盘上,这些个人生地不熟的外地佬,真敢杀人不成?
陈平安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敢。
刘羡阳咽了咽口水。
陈平安突然问道:还记得陆道长……,也就是那个摆摊的算命先生,是怎么跟你说的吗?
刘羡阳一阵头大,使劲回忆之后,抓耳挠腮道:这我哪里记得清楚,只知道是些不好听的晦气话,反正就是说什么有大祸、要烧香之类的,乱七八糟,我当时只当他是胡说八道,坑人骗钱的……
陈平安转头望向黑衣少女。
少女恶狠狠道:他自己记不牢签文,我怎么给他解签?真当我是神仙啊!
陈平安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不通宁姑娘为何突然如此恼火。
少女大步离开宅子。
比来时的慢慢悠悠,雷厉风行了许多。
佩刀少女走在宽敞巷弄,心想是不是回头抽空找几本书啃啃?
少女一想到自己以后行走四方,干脆利落地飞剑斩头颅之后,再来几句慷慨激昂的即兴诗词,哪怕四下无人,她也觉得真的很帅气啊!
正当少女充满憧憬的时候,一个熟悉身影飞一般擦肩而过。
宁姑娘明天见啊。
嗓音落地的时候,身影几乎已经在小巷尽头了。
草鞋少年,背着箩筐,健步如飞。
少女呆若木鸡,喃喃自语:真有这样的财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