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远从未在兄长身上见过这样的眼神。额头上都是冷汗。
这和看典狱司的犯人有什么区别
他可真是个凶罗刹!
裴长远不敢再动,瞬间老实了。只能靠嘴问
兄长,月儿妹妹她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晕倒
他抬头,见眼前那道暗沉的目光,黑夜之中如狼般冒着幽光,看他跟看死人并无任何区别。
裴长远咽了口口水,兄长,我是说二姑娘她怎么了
裴长意眼底掠过一抹难以发现的紧张,他微微俯身,侧脸如玉,仔细看了看眼前女子。
徐望月真好像是睡着了,气息平稳,脸颊微微泛红。
判断了许久,确定她此刻无事,裴长意坐直了身子,隐在暗处的手微微一紧。
他自己都未曾发现,他额头上竟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面对生死未卜的跳崖死局他未曾怕过,对着杀人如麻的凶狠之徒他未曾紧张,可放下徐望月倒下的那刻,他的心竟顿了顿······
回府。
听到马车里传来冰冷的两个字,裴长远嘴角微微牵起。
他正准备踏上马车,想到方才的前车之鉴,他的欲抬未抬,求助似地转头看向了裴钰。
裴钰眼中流过一丝笑意,轻声说道,二公子,这边请吧。
他一边说话,一边拍了拍裴长远来时所坐之处。
裴长远蹙眉,又要他赶马车
他好歹也是个二公子!
他微微侧头,见裴钰翻身上马,还一手牵起了裴长意的马。
罢了,他踏上自己来时的位置,还是好好赶马车吧。
马车掉了头,往侯府的方向缓缓走着。
裴长意端坐在暖塌一边,丝丝缕缕的香气不断地往他鼻尖钻。
他深深看她一眼,喉结微滑,轻轻摩擦了几下指腹。
为了让徐望月能躺得舒服些,裴长意后背抵着马车壁。许久,他不自在地动了动长腿,换了个坐姿。
裴长远赶马车的技术实在很差,马车不断地晃,晃得徐望月在暖榻上都躺不安稳。
裴长意一手扶着徐望月的肩头,一手握成拳敲打着马车壁,裴长远,你可是连车都赶不好
裴长意眼眸森然,清亮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气。
裴长远一紧张,车便更不稳了,晃得徐望月几乎要摔下来。
算了,你尽力便可。裴长意拾起手指,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也不知裴长远是怎么个尽力,颠得越发厉害,徐望月蹙着眉头,似乎很是难受。
裴长意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紧,俯身将徐望月抱起,让她躺在自己怀里。
裴长意自小练武,哪怕是在晃动的马车里,他依然能保持身子不动。
本能地窝在他怀里,徐望月不再乱动。
裴长意单手扶着徐望月的肩头,另一只手轻轻拨弄了一下她散落在耳前,碍事的长发。
接触到她细腻的肌肤,他呼吸一滞,眸心微颤。
指尖传来细腻的触感,他不动声色的屈起手指,顿了顿,却又悄然松开。
这种感觉很熟悉,黑夜之中,他最喜欢轻轻摩挲她脸颊的感觉。
方才他帮她整理发丝,是因为长发落在她脸颊上,怕她不适。
可他再一次抬起手,却是无意识的,贪恋那细腻的感觉。
他的指尖还未触到徐望月脸颊,就见她不知怎么了,薄唇微启,轻声呢喃着。
裴长意收回手,双目紧闭。
再睁眼时,常年静寂如沉水般的双眸,竟起了一丝波澜。
她在喊一个名字。
而这个名字,是两个字。
不是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