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
父母一向偏爱小儿子,多铎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可以说是完全在父母的宠爱中长大的。而他和母亲之间的亲密,也超过了两个兄长。
所以对于母亲主动殉葬一事,多铎是难以理解的,一度还把怨恨指向了母亲。但是随着他的成长,关于母亲殉葬一事的隐情就开始传到他的耳中了,他开始有些半信半疑。
去年沈阳城内发生的马秀才一案中,有人拿着黄台吉亲信的证词丢在了多尔衮和他居住的府上,揭露了黄台吉是怎么联合三大贝勒逼迫大妃殉葬的事,这让多铎有些将信将疑了起来。
不过当时多尔衮并不承认这件事,还说是有人伪造了证词,想要破坏两白旗和汗王之间的关系,这才让多铎慢慢消去了疑心。
但是今天,他所认识的杜度,一个同样被黄台吉所迫害的宗室成员,向兄弟两人坦诚了,当初先汗去世时,他在沈阳城内的所见所闻。
虽然杜度没有直接证实,黄台吉是如何逼迫大妃自尽的,但是他却把当初沈阳城内的一些传言和各旗的动向,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杜度当时是一个闲散宗室,但是他的年纪却比多尔衮兄弟大,因此倒是比多尔衮兄弟对大妃殉葬一事知道的更多一些。
他的这封信件证实了,大妃殉葬并非出自自愿,而是因为四大贝勒的胁迫,当然信件里杜度把矛头指向了黄台吉,认为是他联合众贝勒逼迫大妃自杀的。
多铎看完信件之后,联系以往的一些蛛丝马迹,倒是立刻接受了杜度的说法。对母亲不幸遭遇的愤恨,让他瞬间把黄台吉当做了罪魁祸首,看着还能冷静下来的多尔衮,心里也有了几分不满。
多尔衮并没有在意弟弟在想什么,他亲眼盯着信件被烧光之后,才转回头来平静的说道:“你是疯了么?这种挑拨离间的话,你也能相信?
杜度是什么人?是背叛了家族和女真一族的罪人。他这样的人就是一条毒蛇,他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毒蛇的唾液,相信了他的话,就是被鬼迷了心窍。
他在沈阳的时候,整天对着汗王摇尾乞怜,什么时候对我们说过这些话语。现在去了明国,倒是想起要告诉我们真相来了。我看他是唯恐天下不乱,想让我们和汗王之间互相猜忌,让我们自相残杀。”
多尔衮说的话虽然很有道理,但多铎心里还是更愿意信杜度说的话。自从黄台吉登基之后,他就从父母眼中的珍宝变成了无人关心的野孩子,当初看到他都要上前恭维几句的女真亲贵,现在都要绕道走。
这种地位上的急剧变化,使得他很想找出一个罪魁祸首来。此前他认为是母亲的错误,如果母亲不自杀殉葬,这些奴才们也不敢如此势力眼。
现在他认为,这是逼迫母亲自杀的黄台吉的错。他隐隐觉得,自己的母亲要是不死,这汗位也应当是属于他的。
因此听着多尔衮一番言语之后,他依然还是不忿的说道:“杜度说的这么活灵活现,也未必全是谎言。说不定汗真的做了这些事也不一定。”
多尔衮的目光如利剑一般死死盯着多铎的眼睛,盯着他心生惶恐的低下了脑袋,这才生硬的说道:“你觉得这些不是谎话,难道你还想拿着这些事去询问旁人不成?就算是真的,你觉得有人愿意告诉你吗?
再一个,就算是真的又如何?按照杜度说的,当初逼迫大妃自尽,虽然主谋是…可是其他三大贝勒,诸位年轻贝勒和诸大臣们都参与了这件事。
你是打算去跟汗王拼命呢,还是打算和所有人拼个同归于尽呢?别以为正白旗的将士天天顺着你,你就能指挥他们去和别人拼命了。你信不信,要是你有这样的念头,绑着你去见汗王出首的,必然是你旗下的牛录。”
在多尔衮劈头盖脸的教训下,多铎心里的那点疯狂念头终于被埋了起来。多尔衮骂累了弟弟,便挥手让他离开了房间,还告诫他这几天不许出门。
当多铎耷拉着脑袋走出房门时,多尔衮却重新变得茫然了起来,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接过这封信是接错了。他很清楚,这是明人的阴谋,但是他心里却无法不去面对这封信。
他之所以能向黄台吉屈服,是因为他相信或是假装相信,自己的母亲是自愿殉葬的。现在这件事却接二连三的被挑明了出来,把大妃被迫自尽的黑手指向了汗王。
不管他和黄台吉之间有多少默契,当后金国内充满了这样的流言之后,两人半是君臣半是盟友的关系,就再也无法维持下去了。
杀母之仇,焉能共天。多尔衮要是忘记了杀母之仇,又如何能让两白旗和其他人再尊重自己。就好比对大妃殉葬知情的阿济格,不敢出头保护自己的母亲,很快就失去了其他女真亲贵和两白旗将士的拥护。一个连自己母亲都不愿、不敢保护的主子,又如何会保护效忠于他的部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