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道,“不要再陷进去,我会带你回大梁。”
小七一时困心衡虑,郁郁累累,再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是喃喃问道,“大表哥,魏燕一家,难道不好吗?”
那人掀眸,“什么‘魏燕一家’?”
小七心慌意急地解释起来,“魏国烽火连年,兵祸不断,这些年死了有多少人了?魏燕已是姻亲,为何不能和平共处呢?”
那人斥道,“无知!”
不,她不是无知,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
她问起了公子从前问起她的话,“魏人为何不能成为燕人?”
那人脸色骤变,尚不曾包扎的巴掌高高地扬起,凌厉的掌风险些就要落下来,但到底没有。
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
沈晏初四下奔走,与燕结亲,与楚结盟,为的是什么?
他与公子一样,一样是心有大志的人,一样是想要一统北地,甚至囊括四海并吞八荒的人。
他这样的人,怎么会甘心听什么“魏燕一家”“和平共处”这样不争气的话。
这天下分崩离析,弱肉强食。
无人甘愿退后,进则生,退则死。
她几乎预想到未来数年必是尸横遍野,血流漂橹,必是生灵涂炭,满目疮痍。
这天下就要大乱了。
小七怔然失神。
恍惚听见一旁的人道,“我想不明白,魏人怎会叛国。”
她怃然望向沈宴初,那人已将角觞端至她的唇畔,冷然命道,“饮下。”
觞中仍有一半血酒,仍旧泛着赤红的颜色。
那是她与沈宴初的血。
小七不饮,不言,也不动。
“小七,听话。”
那人轻轻捏开了她的嘴巴,将血酒往她口中倾去。
这是什么样的滋味呀!
又辣又腥,呛得她连连咳嗽起来。
沈宴初与谢玉歃血为盟,饮的就是这样的血酒吗?
那人就似严父一般,声音不高不疾,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穿了燕人的衣袍,戴了燕人的戒指,就忘记自己淌的到底是什么血了。”
小七呛出泪来。
可她没有忘记,她求的与公子一样。
要一统这万万里的疆土,叫那边关不再受侵犯,叫那三军不再起征战,叫那八纮同轨,叫那江山永固,叫那列国的布衣黔首都能安居乐业。
要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地同域,量同衡,币同形。
再不必分什么魏人、燕人、楚人、羌人,都是同一个国家的人,说同样的话,读同样的书。
这样的世道,难道不好吗?
一旁的人又道,“你母亲是魏国公主,你父亲是楚国公子。他们若活着,不会愿意看见你叛国投敌,小七,不会!”
血酒浓烈的味道依旧逗留在舌尖喉腔,小七肝心若裂,怃然神伤。
有人悄然闪进殿来,隔着珠帘低声禀道,“主人,燕公子正往这里来。”
身旁的人兀自起了身,“不管是谁,总要在家国之间做出抉择,章德是,你也是。”
章德公主选择了国家大义,如今的小七又该选择什么?
是公子,还是魏楚?
小七茫然不知。
那人又道,“但你记住,不是魏吞了燕,便是燕吞了魏,永远不会有什么魏燕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