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7。”
……
呼啸的热风从耳边吹过,第五司空张大嘴巴,始终没有从刚刚的故事中回过神来。
陈有志换了个相对而言更舒服些的姿势,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说道:“趁现在近水楼台,把林北斗攥在手里,第五家主的位置,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我可不想当第五家的家主。”第五司空缓缓呼出一口气,完全躺平在陈有志旁边,像是已经登上城头许多年的咸鱼混混,“真要坐上了那个位置,每天要应对数不清的勾心斗角,我可不想把人生全部浪费在一点温度都没有的办公桌上。”
“那可是第五家的家主啊,那么金闪闪的标签,你居然不要?”
陈有志难得有了情绪的起伏,仰头望天苦笑道:“任何人的思想差距,果然是建立在贫富差距上的啊。”
“什么贫富差距?第五司空你拿钱打陈有志的脸了?”
两人正聊着,林北斗的声音忽然从旁边摸了过来,第五司空惊喜的回头,“大哥!你来啦!”
“出什么事儿了,来这么晚?”陈有志问道。
“没什么事,想办法去凑了点钱。”
“交过了?”
“当然,不然你以为甄万里那头蠢猪会把我放上来?”林北斗头靠在城垛上,潦草戴上的钢盔刚刚好卡在城外的视野盲区,“你们刚刚聊什么呢?”
“聊大哥你十……”
“我们刚刚还在打赌,你会不会在中午十二点之前过来。”
陈有志不动声色地将第五司空的话堵了回去,被纱布紧紧包裹的神秘脸庞转向话说到一半的第五司空,眼神和善道:“你输了,等会儿下了城,记得把那两颗铜币给我。”
“啊……好。”第五司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能直白地告诉林北斗他们刚刚谈话的内容,但他毕竟是在贵族家庭长大,耳濡目染,也终归是懂一些门道。
不让说,就不必说。
……
走了一趟城墙的军营,从领头的军官手中拿走了三枚买走儿子生命的金币,老吕本来就有些佝偻的身形,又塌陷了一些。
一辈子勤恳的补鞋匠,眼见着刚满十六岁的儿子上了城头,不过转眼之间,就收到了他的死讯。
老吕看着只剩下半截的尸体,眼泪没怎么流,甚至连一句埋怨的话都没说出口,就只是拎着盛放金币的小袋子,一步一颤巍的回了家。
“老婆子,我回来了。”老吕说。
和整条街的建筑一样,用砖块垒起的小屋前,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皮肤干枯而皱的老妇人,怔怔地望着走来的老吕,从干涸的嗓子里飘出几个字来,“见着了?”
“见着了。”
老吕将装着三枚金币的布袋放到老妇人一侧的桌板上,扯起一张不怎么好看的笑脸,“听城头上的人说,辰儿临死之前,还冲着炮弹飞来的方向开了一枪,好像还打死了个厉害的妖怪官儿呢。”
老妇人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笑容惨淡的老吕,眼神空洞而浑浊,仿佛看不见灵魂的存在。
老两口在这让人难堪的世道,相依为命,一直到五十岁,才怀上吕良辰这一个孩子。
人说老来得子享清福,老吕夫妻俩,也确实过上了一段人生难得的好日子。
毕竟,在眼里有喜的人看来,天大的倒霉事,也算不上什么难过的事情。
拮据的日子里,始终有光的存在。
至少过去的十六年,是这样的。
“老吕!”老两口沉默不语间,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从街口传来,同一条街上住了几十年的老邻居扬起手,冲老吕打招呼道:“刚好你在家,总算是没跑空这一趟。”
老吕掩下脸上哀郁的神色,如往常一般应声,“你这是?”
“刚刚路过,有个戴面具的人拦住我,问我知不知道你家在哪,说要来还个东西,我一说跟你是老邻居,他就把东西塞我手里了,我这不顺路就给你带过来。”
说着,邻居把手里拿着的木盒递到老吕手里,扬了扬下巴,说道:“你瞅瞅,是你的东西不?少什么了没?”
老吕一脸疑惑地打开木盒,看清里面摆放的物件后,一直绷着的情绪瞬间破碎。
决堤的眼泪,落在敞开的木盒里,打湿记录着吕良辰十六年人生的那串玉石链条。
流传百年的玉石,映着灰蒙的眼泪,重新回到支离破碎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