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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北斗弓腰赔笑道:“这是哪里的话,我一个普普通通的流民街老百姓,哪有那种本事。”
甄万里嫌恶的冲林北斗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苍蝇一样:“行了,别和我在这儿耍嘴皮子,死掉的那个家伙抚恤金,你出三分之一,这事儿就算完了。”
“三分之一!?甄队长,你不如直接杀了我吧,我把脑袋栓城头上这么多年也没攒到一枚金币,你这不是要我命吗?”
“得了吧,谁不知道你林北斗出了名的能攒会攒,别说是一个金币,就算是三个金币,你也掏的出来。”甄万里不给林北斗丝毫讨价还价的机会,直接转身离开,“明天早上之前把金币交给我,否则以后你就不用来了。”
“……”
咬牙切齿的看着甄万里那坨肥硕的身躯消失在视线中,林北斗恨恨道:“早晚有一天把你从城头上踹下去。”
陈有志走过来拍了拍林北斗的肩膀,敷衍的安慰道:“行了,明天把金币交了,之后安安稳稳的,这肥猪也能消停一段时间。”
“北斗哥,我这里有些闲余的金币,你拿去交……”
“打住!”
林北斗打断第五司空的天真发言,顺手拍掉陈有志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说:“你有多少钱跟我都没有关系,离开城头,脱掉这身衣服,你回到你的金碧辉煌,我在流民街也过得坦荡,这辈子都不会有多余交集,明白吗?”
第五司空拿着金币的手停在半空,表情一如身体僵住。
陈有志笑着收回林北斗肩膀上的胳膊,冲第五司空扬了扬下巴,说:“没想到吧,这个要钱不要命的家伙,会对送上门的钱说‘不’。”
“确实没想到……”第五司空收回悬着的手臂,摇头道:“不过,我和你之间的羁绊已经种下了,富贵或者贫穷,都无法掩埋已经发生的事实。”
林北斗听着这怎么想怎么别扭的“宣誓词”,无所谓的抖了下肩膀,两手一摊,转身径直朝着第五司空这辈子都不会去往的方向,“随你怎么想,天黑了,抓紧回家吧小少爷。”
离开戒备森严全副武装的城墙后,宽阔的大道终点,向两边延伸出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一条柏油铺路,石板整齐堆砌,一条泥泞不平,连个完整的井盖都寻不见。
林北斗和陈有志一前一后踏上了泥泞的破路上,与城墙上撤下来的大多数人一起,将那条算不上宽敞的路挤的人潮汹涌。
第五司空目视着人群的离去,直到林北斗和陈有志在人群中消失不见,第五司空才拖着城墙上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不敢奢想的天价战装,沉默地走上了回家的路。
就像林北斗说的那样,如果不是因为这无法避免的兵役,那么他第五司空,或者说整个第五家的人,一辈子也不会与流民街的人产生任何的交集。
刚过完十六岁生日的第五司空深知这一点,也深深痛恶着这一点。
人与人,不该有所区别。
……
恬不知耻的蹭了陈有志一顿晚饭后,林北斗就晃晃悠悠的回到他住的地方——一栋有着七十年高龄的三层洋楼。
当然,只是顶层一端,一个即便是白天都必须要开着灯,否则什么都看不到的阴暗杂物间。
一栋建筑面积不到三百平米的小洋楼,零零碎碎的隔出了整整二十四个房间,住着鱼龙混杂的一群人。将这群人的生活放大后再粗略来看,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没那么吵闹却又一刻也不得闲的流民街。
“林北斗,上个月的房租,抓紧交啊。”
林北斗刚推开门,甚至都没看到走廊上有人,房东商熙尤催缴房租的声音就已经准时的飘到了林北斗的耳朵里。
无视房东索命般的连环叫喊,林北斗一步三阶的大踏步走到楼上,似乎是故意的一般,撞上了刚刚从房间里走出来的租户。
在一声震耳欲聋的“走路不长眼吗”的咒骂声中,林北斗和只有过几面之缘的“邻居”道了个歉,随后便放缓步调,悠悠然的回到自己那间最角落的便宜房间。
一银四铜的房租,在流民街上并不算贵,尤其是在街中心的核心地段,就算是居住环境差了一些,也完全是可以接受的价位。放在平时,林北斗大概会直接把房租交了,以此来避免吝啬房东吵破耳膜的碎念。
但现在不行。
明天早上登城之前,还要给吃人不吐骨头的甄万里交去一个金币,那可不是个随便就能交出去的数字。
慢条斯理的进了房间,林北斗一步跨到单人床边,趴在地上,从拥挤的床底拉出一个看起来破旧,却没有多少灰尘沾染的皮箱。
皮箱的最底层,放着一件足够将两米大汉完全遮住的黑袍,和流民街上极少见到的茶色墨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