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节已至初秋。
转眼之间,苏尘来到这个世界已近两月。
之前沈家刘管事离去后,沈伯原亲自来过苏府一次。
与苏尘料想的差不多,在苏尘表示不会入赘沈府,并会归还两百两白银后,沈伯原也没再强求,不过也没有提解除婚约一事,这事也就这么拖了下来。
不过苏尘也无所谓,只要没有正式入赘沈家,他就是自由之身,不会受到任何限制。
而这两个月,也让苏尘彻底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陈大年年近三十,在杭州城外经营着一家酿酒坊,由于小时候贪玩摔断了一条腿,因此旁人更多的是叫他陈跛子。
也正是因为残疾的缘故,直到前年陈大年才娶上了一门媳妇生了个孩子,好在靠着祖传的酿酒坊,如今生活也算过得美满。
陈大年的酒坊地窖中陈放着许多酿酒的瓦缸,但最近这些瓦缸的旁边,却放上了几个并不常见的圆形木桶。
这些木桶是一个年轻人拿过来的,同时拿过来的还有一些小麦和蛇麻花,说是要酿造一种什么酒来着,陈大年忘记名字了,只记得他告诉自己的酿酒步骤。
富家公子做事情大都是一时兴起,陈大年见过不少,一开始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挺心疼那几袋小麦的。
大梁少有小麦出产,虽然市面上也买得到,但大都是从北周运来的,因此价格相比起大米来贵了许多。
那几袋小麦若是不用来酿酒,而是磨成面粉烙成饼,足够他们一家三个月的口粮。
可惜如今就这么糟践了。
用小麦酿酒陈大年能理解,这些公子哥不缺钱,这点东西对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
但往里加蛇麻花,陈大年就不理解了。
他见过酿酒的时候往里加入桂花,菊花各种花的,也就是世人所说的花酒,他自己也偶尔会酿上那么一两坛,说白了就是将鲜花的清香味融入酒里。
但蛇麻花味道苦涩,大都晒干用来入药了,哪有人拿来酿酒的。
那么苦的酒,酿出来谁喝?
不过陈大年还是帮他酿了,一来是人家给钱的,二来是他一直叫自己陈大哥。
一个跛子会喜欢别人叫自己跛子吗?
当然不可能,陈大年也不喜欢,很不喜欢。
但别人要叫,他也没办法,不仅没办法,为了生活他还得笑脸相迎。
他不是城里那些大家族的少爷,谁叫他跛子就可以让家丁护卫上去揍他一顿。
因此陈大年不仅对苏尘感官极好,甚至内心里还有那么一点感激。
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叫自己陈大哥的,就连自己那媳妇,当初也没这么叫过。
这三个字,听着就舒坦。
但陈大年还是幻想出了那家伙尝到酒后满脸苦涩的表情。
不过没关系,到时候自己送他两坛好酒,再好好安慰一番就是了。
陈大年嘿嘿一笑,一瘸一拐地回到自家院中,将两坛密封得严严实实的陈年老酒抱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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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此时已入初秋,但头顶的太阳依旧火辣。
苏尘一袭青衫,手握一把折扇走在路边,两边俱是田野。
微风吹过,掀起衣摆和阵阵麦浪。
田中稻谷已微微泛黄,再过月余便至丰收时节。
一条小溪在麦田与道路之间缓缓流过,溪边树下阴凉处,几个农家妇人正蹲坐在青石上捶洗着身前衣物。
噼啪声夹杂着嬉笑声,赛过夏日蝉鸣。
苏尘站在溪岸边,划开手中折扇,朝着妇人们大声喊道:
“各位大婶子小婶子们,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