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说这些是让你原谅他?让他得偿所愿?”
“臣不敢妄测。”关攸宁心中嘀咕:“不为了让我原谅他,难道还为了让我报复他不成?”
“他是涓涓的儿子,我杀不了他。我下不去手,我那些愚忠的父兄认他为先帝唯一亲子,也不可能动手。但他身上流着那个昏君的血……他有涓涓的容貌,却又着比那背信弃义之人更可怕的心……不……他根本没有心……”太后说着突然神情紧张的握住她的肩:“不要相信他的任何一句话,他是蛊惑人心的魔鬼。涓涓死时他才六岁,我为了让他卧薪尝胆为母报仇,告诉了他真相。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他是我的棋子,直到我被软禁后宫我才知道,我才是他的棋子。就连那个昏君死前,都哀嚎着他是恶魔之子,是上天给他的报应。”
“娘娘?”关攸宁看她恐惧的目光不像作假:“您……您这不是……”
“我在后宫施恩多年,还是有愿意效死者。自我知道你醒来后,便在筹谋。今日我趁大朝会,叫了祈福的道士们入宫,金蝉脱壳之法来此。但此行有来无回,看时间他应该已经发现并派人来抓我回去。我此去不多时日大约就会被“伤心而死”。我父兄也会送新的王氏女进来这宫中与他结盟。关先生……”太后握紧她的手:“我告知你这些,是为了不让你被他的花言巧语蒙蔽,不让你原谅他,轻信他。他不是什么被逼无奈的孤弱幼子,他有太祖的智谋,太宗的阴毒以及他那个昏君父亲的变态。他不懂怎么爱一个人,就算是真的爱你,也最终会毁灭你。”
“娘娘……”关攸宁看着太后说的越来越急促,抓她手也越来越紧,刚想让她放松点,却又被打断:“我没有时间了,让我说。先帝是昏君,但他没看错你,你很好,很像年轻时候的我,但比我坚强,也比我有学问。你读过很多书,懂很多道理,我也很喜欢读书,可惜为了家族利益,我放弃了梦想,嫁给先帝,为他管理后宫,最终却落得个被人奸污。大魏的皇宫和我的家族已经毁了我的一生,毁了涓涓,也毁了姑姑,和那位吴国公主。离开他,不要同情他……”华服的妇人说着眼泪流了出来:“一定离开这里,到哪里都好,离开他……不要相信他任何一句话,不要同情他,不要爱上他……我死后,我宫中旧人都会帮你……”
突然外面响起了一阵嘈杂,似是太后的亲卫和人起了争执,很快一切又安静下来,然后门外传来了韩吉的声音:“陛下请太后娘娘回宫。”
今日大朝会,韩吉去上朝了。这也是太后摆驾前来没有被守卫军士阻拦的原因。如今他回来了,想来傅青云已经知道了一切。
太后抹去泪水,又恢复了庄严的表情,她站起身看着虚弱的关攸宁,眼神透出一丝不忍,但很快又坚定起来,刚迈步要走,却没想到关攸宁伸手拉住了她的袖子道:“请娘娘留步。”
说话间,韩吉似乎已经是不耐烦了,推门便进来,看到关攸宁倚在软榻上,面色苍白的拉着太后的袖子,似乎是不让她走,顿时也愣了一下。三人僵持了一下,还是关攸宁先开了口:“韩将军,我知陛下在。您请他进来,我有话要当着太后的面与他说。”
韩吉犹豫了一下,看了太后一眼,太后回首看向关攸宁不赞成的摇摇头,但是关攸宁还是坚持又说了一遍:“请韩将军帮我告知陛下,或者允我整装觐见陛下。”
“说什么觐见。”傅青云的声音终于响起,关攸宁就知道他在门外。多日未见,他似乎是散了大朝会就匆匆而来,身上还是庄严的朝服,压下了几分他美貌中的妖冶,多了帝王的端庄:“师傅病体未愈,有什么话,自当是学生侍奉,聆听教导。”
“今日,陛下请太后娘娘来给臣说的这些话,臣都听进去了。”关攸宁一开口,太后惊讶望向她,连傅青云的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一丝狐疑看向了太后。关攸宁没等他开口又接着道:“刚刚太后娘娘问臣,臣还没回答,韩将军便来了。如今当着陛下和娘娘的面,臣回答娘娘的垂问。臣愿意以关家旁支女身份进宫,给娘娘做侍读女官。”
此话一出,太后先着急了,她刚要开口却被傅青云打断了,就见那原本有些不悦还在强自微笑的帝王绽开了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宛若冰雪消融的瞬间,在他美貌的映衬下令人目眩:“师傅能这么选,朕心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