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还在气我,跟你分手啊?」江峥脸色变了,他说:「屠修修,上楼的时候小心点儿。
」我心里一喜,他还关心我。
他肯定还喜欢我。
以后孩子得生俩,大的姓屠小的姓江,上北京户口。
「别腿一软,摔死了,」他冷笑,「我可不想浪费礼金。
」说完扭头走了。
我站在原地,背靠斜阳西坠,秋风漫卷。
心头响起一阵哀乐。
男人,我承认你有点儿棘手。
你成功地激起了我的兴趣。
回了宿舍,我那三个八卦室友离开阳台,两眼放光地打听我跟江峥。
我含糊地说没啥,就是有一段儿前尘纠葛。
室友 A:「那不是前尘纠葛。
」室友 B:「那叫藕断丝连。
」室友 C:「你和他还在藕~断丝连~」我被魔音环绕,溃逃到阳台,封窗锁门的时候手机响了。
我妈妈打来了视频电话。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深呼吸,按下接通。
妈妈看见我的第一瞬间,就说:「你怎么站在阳台,太阳这么大,你中暑怎么办?」我说:「妈,现在是傍晚,而且我身体没有那么差。
」「你身体就是差,你自己还不知道?这么大了还是不懂事,妈妈是在关心你。
」两只眼睛盯着我,直到我站到走廊上,才说下一句。
「修修,你告诉指导员,你不能军训了吗?」我烦躁地说:「我身体很正常,为什么不能军训?」我妈的嗓门突然大起来:「谁说你正常了?」「你怎么就不能懂事一点,暑假出了这么大的事,妈妈差点被你吓死,你为什么不听话??「是不是离家远了,觉得妈妈管不住你了?」我妈说着,抹起了眼泪。
话里话外抱怨我不知天高地厚。
仿佛我参加军训,要付出半条命。
我听着这些老生常谈的劝说,心里一阵阵发紧,明快的心境一扫而光。
「你不愿意,我就亲自给你指导员打电话,我去北京租个房子陪读。
」我心里一慌。
熟悉的、仿佛被扼住咽喉的窒息感包围了我,让我喘不上气。
我匆忙地拒绝:「不用了,我明天就跟指导员说,不用你联系,你也不用来。
」我再三地保证,她才挂断了电话。
我在外面平复了很久,回到宿舍的时候,饭菜已经凉了。
一股委屈突然漫了上来。
我鼻子一酸,眼泪落在手机屏幕上。
屏幕亮了。
通知群里,江峥发布的公告挂在顶端。
我忽然想找他说话。
我从黑名单放出江峥,给他发了条信息。
「帅哥,十块钱,聊半个小时的?」对面「正在输入中」了两分钟,最终打出一个「?」。
「……」我以为已经被拉黑了,只是试试水,没想到能发出去。
这下完蛋。
江峥:「屠修修,就你这思想素质,还想去国防科大?」我回复:「……所以来北大了嘛。
」他彻底地不理我了。
我发了好几条信息,他宁愿在群里答疑,都不愿意回我消息。
我给他发了条语音,威胁他再不回消息,十块钱减半。
江峥:「你难过什么?」我抹了把脸,确认我没哭。
江峥:「你一想哭,声音就夹。
」我破防了。
他不但看穿我想哭,还骂我夹子音。
江峥输入了好几分钟,最后只有两个字。
「说吧。
」太冷淡了。
我在心底戳小人,还是忍不住跟他说刚才的事。
在所有人眼里,我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
我爸去世后,她给我无微不至的关心,从我吃饭穿衣,到每天的一举一动,她事无巨细。
哪怕我走在路上,对流浪狗笑了一下,她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我没有秘密,也不能有秘密。
羡慕我的人难以理解,我也习惯了把困扰藏在心底。
只有江峥愿意听我讲。
他不会嘲笑我小题大做,只是默默地听完,然后教我偷偷地寻找自由。
我说完,心情果然好了很多。
爽快地结账,另给小费。
江峥收了,让我去操场。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过去之后,操场只有一群军绿色寸头帅哥打球。
看我过去,响起一阵起哄。
江峥递给我一杯奶茶。
「喝完去跑十圈。
」我立刻把奶茶吐到垃圾桶。
一杯十圈,太贵了,喝不起。
江峥脸黑了。
他咬牙:「屠修修,有空哼哼唧唧地哭,不如多跑几圈。
」「不是你说的吗?流血流汗不流泪。
」……那都往事如风了,怎么还提?大男人心眼儿小得跟针鼻儿似的。
我转身想跑,一头撞上身后的人。
宋知旭一身军训服,笑眯眯地把冰激凌捧到我面前:「找到你了,修修。
」「……」完蛋。
宋知旭怎么也在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