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汉重设护羌校尉以来,领护羌校尉一职的冯君侯,先是抚天水南安二郡的羌胡,后左巡汉阳郡,平叛乱。
今年刚开春,又右击陇西叛胡,大获全胜。
一系列动作下来,冯郎君在陇右羌胡中终成赫赫威名。
平襄的有些羌胡看到一列列被押送的胡人,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只是当护羌校尉府把此次参与平乱各部族的奖赏公布出来以后,别说是胡人,就算是汉人都红了眼。
看着得了奖赏的部族欢天喜地扛着粮食,赶着牛羊马匹等战利品从家门口前走过,所有人都是又羡又嫉。
更有立下的战功能记到军中功劳薄上的勇士,走的还是汉军规矩,直接发放到个人手上,无须经过部族大人。
“冯郎君,公正君子也!”
什么兔死狐悲,去他阿母的!
那是什么?能吃吗?能穿吗?
以前部族之间互相攻打劫掠,还要担心汉人在旁边一锅端,现在是汉军领着大伙去抢,不但没有克扣,甚至还有奖赏!
没有捞上机会的不少部族都骚动了,四处想着法子的打听:冯郎君下次征召是什么时候?有消息吗?
重点的打听对象就是这次跟出去的部族君长。
但人家又不是傻子,大着胆子博了一把,红利拿到手,嘴都合拢不上:下次当然还是我去啊,有消息我能告诉你?
于是最早投靠冯永的端木哲再一次抬了出来,所有人都感叹:端木长者真是慧眼啊!
“不见不见!有什么好见的?”
端木哲指挥着人把平襄新开狗场的大门关上,挂上“闲人免进”的牌子。
身为狗管理,在狗场里自然有专门的休息室。
端木哲回到休息室坐下,专门配给他的胡婢小心翼翼地提着一壶茶上来,给他斟了一杯茶。
雾气袅袅升起,端木哲深深地吸了一下,这才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
甘中带涩的茶水洗荡了嘴里,咽下肚子,身体一阵舒畅。
这茶水好啊,喝了它,身子感觉比以前都要轻松不少。
胡婢小心地问道:“大人,主人回来了,你不去迎接吗?”
端木哲摆了摆手,“现在主人身边,哪有我站的份?今天只有主人的兄弟和主人的女人才能站在他身边。”
“只要做好主人安排的事,那就是最好迎接,你不懂这些。”
经过这些年来,端木哲自认已经摸准了主人的行事风格。
自己本就是最早举族投靠主人的,资格最老,如今主人那里急需好狗,只要自己能培养出好狗,就不会有人能威胁自己的位置。
相反,若是办砸了主人安排下来的事情,自己就是再殷勤,也只有吃羊粪的份。
那些想通过自己寻找门路的家伙,压根就没明白过来,主人需要的是什么。
现在陇右这一片,只要主人一声令下,愿意为他而战的部族不计其数。
但那又如何?
主人稀罕吗?
主人需要的不是通过部族君长去下令,他需要的是能直接给他们的族中勇士下令。
茶杯里的雾气把端木哲的面孔掩藏在后面,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面容变化。
这些年来,眼看着南乡的牧场开起来,成千上万的羊被圈养在一起,一年到头不缺草料。
这在以前是无法想像的。
再看到自己的族人由牧羊变成了喂羊,再不用赶着羊群四处流浪,不用挨风雨,受霜雪。
端木哲早就想明白了一点,放牧的人没有任何理由去拒绝这等好事。
只是这个过程当中,会有谁看不清形势,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谁也不知道。
所以自己现在这样子就挺好,不要和部族君长有过多的沾惹。
这些想法,端木哲自然不会跟身边的胡婢说。
倒是胡婢听到只有“主人的女人才有资格站在他身边”这个话。
再想到今天偷偷跑出去看得胜归来的壮士时,那个被无数勇士围在中间的身影。
她心里禁不住地泛了一丝波澜,要是自己也能站在身边多好?
但实际上,端木哲只说对了一半。
此时站在冯永身边的,只有兄弟,没有女子。
李遗奉大汉丞相之命,从汉中赶到陇右,本想直接去首阳见冯永。
但才走到半路,又听到冯永已经去了前线。
他不得已,只得又转道去了平襄。
同行的还有一直吭哧吭哧甘愿当后勤大队长的许勋。
待得闻俘三万余人,数万牲畜归来。
许勋是最高兴的,在某个部族君长的帐内翻来覆去,兴奋了一夜没睡着。
平襄城里城外热闹非凡。
冯君侯把军队交接给张嶷,让他安排将士的犒劳,自己跑回了城内的护羌校尉府。
关姬肚子大了,为了落人口实,避在内院。
主母不出现,张星忆和阿梅自然也没有理由出现。
只有李遗和许勋领着人站在府门口迎接。
“兄长,我来,我来!”
冯永大踏步地走进大厅内,许勋连忙屁颠屁颠地上前,帮忙解下外面的战袍。
“我来,我来!”
许勋看到婢女端着茶水上来,又上前接住。
“都坐吧。”冯永自己先坐了下去,指了位置,“都是自家兄弟,没必要这样。”
许勋帮忙把茶水都倒上了,自己这才寻了最下边的位置坐下。
李遗看了看门口。
冯永会意点头,“无妨,只管说就是。”
李遗这才开口道:“兄长,东吴那边可能有变。”
冯永听到这个话,立刻皱起眉头:“东吴鼠辈?”
当年自己提出的南中甘蔗种植园计划,东吴把好处吞了下去,最后却不愿出力。
这个冯君侯吃大亏后一直还没占回便宜的场子,可是牢牢地记在他心里呢。
此时听到东吴在这个关键时候又出妖蛾子,心里顿时觉得甚是有些厌恶,“他们又准备做什么?”
“孙权准备要称帝了……”
李遗刚说出这话,底下不敢插嘴两位兄长谈话,只想当个安静美男子的许勋,当场两眼圆瞪。
一口热茶吞在嘴里,烫得他“噗”地一声吐了出来,连连伸舌头。
别说是许勋,就连冯永听到这个话,亦有些愕然。
然后脸上又现出怒色,“这个时候?怎么又是这样!”
“兄长?”
李遗有些看不懂冯永的反应。
冯永摆了摆手,忍不住地站起身来,来回走了两步,“啧”了一声,有些恼火。
“这东吴还真是会赶时候啊!我正欲建议丞相趁着今年攻下凉州呢!”
“兄长这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