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满意,现在,所有人终于能安静下来听她说话了……
蕉芸轩的都知名叫蝉夕,平日里负责调教店中众伎技艺。
她忙不迭地向蒋沉解释着这少女乃是从西阳镇上京的舞伎,名叫孟得鹿,本是上门投靠学艺,但正赶上蒋沉带人搜店,婵夕无暇顾及,不想她便混在人群中没有离开。
“你方才胡言乱语些什么?”
蒋沉强忍着胃中的抽搐,一双鹰目望着孟得鹿。
“老赖身材肥硕,倘若这缸中真是他的碎尸,又怎会如此干柴?”
孟得鹿细声细语地回答。
听孟得鹿这么说,一名不良人才壮着胆子趴在缸口闻了闻,低声道,“老大,小的家就是宰羊的,闻着这膻气,好像真是羊肉……”
“谁也没吃过人肉,焉知人肉它就不膻?”
蒋沉身后,一名身材高挑,颧骨高凸的男子不满地怒吼一声,他正是那蒋沉最得力的副手,白镜。
方才那不良人吓得连忙噤声低头,蒋沉又上下打量了几眼孟得鹿。
“你与死者乃是故交?”
“素昧平生。”
“大胆!你既从未见过死者,怎知他身材高矮胖瘦,在此信口雌黄,分明是戏弄官差!”白镜狠狠瞪着孟得鹿,很嫌她碍了自己交差。
“差爷休怒,”孟得鹿不疾不徐地往门外一瞥,“是那赖娘子说的。”
众人面面相觑,从早上老赖娘子拖着棺材跪在蕉芸轩门外起,便没人见她与任何人有过半分交谈。
“小女子向来坚信人的妆容是一本账,所有的亏心事都写在里面,”孟得鹿看穿众人心思,从容解释,“那老赖娘子是位绣娘吧?”
蒋沉不动声色,暗以眼神向婵夕等人求证,并得到了肯定的暗示。
这些连他都不清楚的细节那外来的小女子竟了如指掌,不由让他心生疑窦。
“谁告诉你的?”
“还是老赖娘子,确切地说,是她的衣裙告诉我的……”
“噢?人的衣裙会说话?倒稀奇了,你细细道来……”
“那赖娘子的打扮有几处违和,其一,衣裙用料质朴绣花却格外精致,按常理来说,没有人会在廉价的布料上花费重金请人精心刺绣,除非她自己便长于针黹,其二,配色考究却唯独在胸襟前使用了毫无花色的白色粗帛,细看那粗帛上布满了细孔,还有多处脱丝跳线,想必是绣娘习惯将绣花针别在左胸前留下的痕迹……”
“这也只能说明她是位绣娘,你又如何得知老赖身材肥硕?”
“赖娘子襦裙的丝绦上打着几个结扣,想来是丈量布料时代替尺子所用,但客人的身材各不相同,需要娘子长期随时使用的只能是她自家夫君的尺寸了……”
蝉夕与众舞乐伎这才回过神来,七嘴八舌地证明死者的确身材肥胖。
蒋沉倒抽一口冷气!
孟得鹿还未作罢,“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绣娘往往会留长小指的指甲,以便挑线拈线,且不会染指甲,以防染污布料,可那赖家娘子十指齐整,还用凤仙花新染了指甲……”
众人闻言齐齐看向一人,在蕉芸轩中也有一位擅长刺绣的舞伎,她恍然伸出双手,果然十指光洁锃亮,且左右小指皆蓄着寸长的指甲。
蒋沉忙命人从厨房端出一碗酒,强抓过老赖娘子的双手浸在其中,又用衣襟使劲擦拭,再向阳一照,果然在她的指甲上发现了利器留下的新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