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一死!”
“赐……赐你一死?”
他这认罪的态度当真让李世民始料未及。
怎么回事?
他在斗诸公的时候,何其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不就是被关了大半天吗?
转变怎会如此之大!
李丽质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并没有准备让他以死谢罪,他却自己想死。
此人正常否?
还是那个胆大包天的纨绔吗?
长孙无垢虽然狐疑,但见他尚且知错,浅声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知错能改,陛下又怎么可能赐死你?”
李世民顺势道:“杜荷,朕可以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那催债的道士、和尚和他们的主持、方丈一起自杀了,尚需理清的欠债之事也闹得满城风雨。”
“你若是能在三日之内查明此事,朕只会将你罚俸一年,其余诸事一概既往不咎,你可愿查?”
来了!
对方果然动手了!
依照正常逻辑,这个时候他是该出马了。
但皇帝还不算急呢,他一个起居郎,还是要被罚俸一年的起居郎急个屁?
“臣乃一纨绔,又怎会查案,还请陛下将臣关回大牢吧。既然陛下宅心仁厚,不愿赐臣一死,臣便在大牢里待一辈子,以此求得公主殿下的宽恕!”
杜荷生无可恋地说着,随后伏拜于地道:“求陛下成全!祝公主殿下凤体康泰,一生无忧。”
这是他会说的话?
别说李世民,就是李丽质都听得琼鼻发涩。
她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
况且冲撞之事是她故意碰瓷,她也有错。
杜荷虽然打了她的屁股,但那是在酒劲上来以后,看花眼了,想要帮她驱赶蜜蜂和苍蝇,初心还是好的。
更别说把她错认成了未婚妻。
细究起来,他该被罚,却也没必要坐一辈子的大牢。
这若是传出去,天下人会怎么看她这个公主?
“本公主原谅你了!”
李丽质咬了咬牙,落落大方地说出口。
杜荷都被惊到了。
宫中的小鲤鱼这么好糊弄的吗?
这样的话,他可全要了!
只是公主有容乃大,并不代表他可以跨过心中的这道坎啊!
他双眼发红道:“公主胸怀宽广,令臣不免想起在武德殿中就那区区四万多贯,让那么多国公颜面扫地之事,他们可都是开国功臣,声名显赫,臣怎能以小人之心对他们?”
说到这,他捶了两下胸膛,痛心疾首道:“所以还是恳请陛下将臣关回大牢,让臣面壁思过。”
“杜荷,你你你……”
李丽质大跌眼镜道:“你就那么想坐牢?”
杜荷双手合十道:“非坐牢,实乃想要坐化心中之牢,重新做人,还请公主殿下谅解。”
“我看你是想躲避,四万多的巨债,你是打算不闻不问了。”
“公主,臣只是个中间商,不仅没赚差价,还倒赔了,以致声名狼藉,还怎么问?”
“那你就到大牢里待着吧,待到死,哼!”
气呼呼地扭过头后,李丽质还是觉得心痒。
这出大戏开局即高……潮,若是没了他这个始作俑者的参与,那后面岂不是直接低谷了?
皇宫太闷了,她又待嫁闺中,也是需要东西来解闷的。
偏偏这厮还不领情!
到底谁打的谁?
“臭小子,你这是在跟朕玩心机呢!”
李世民微不可察地觑了眼杜荷,怒声道:“既然你想去坐牢,那朕便成全你!只要你不开口相求,没人会放你出来!”
大唐又不缺一个纨绔。
让他去查,也有以他的视角去重新审视朝野之意。
盛世之下,暗流涌动,他是知道的。
这次的事,便是明证。
其实他打心底觉得杜荷闹的这一出也有益处。
最起码让躺在功劳簿上的国公们又都紧张起来了。
就是不好收场。
他已经给杜荷机会了。
既然他还想继续观望,何必强迫?
大唐人才济济,若是连这件事都查不清,岂不贻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