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遇一场的饥荒,但不知怎的,没有一个人出声驳斥。
小女孩儿抱紧怀里的碎饼,呆呆地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只是俏脸微微泛了红,抱着饼子的手也更用力了几分。
马车上,贾木开口道:
“跟着公子一路,知道公子不喜见尸体,不然方才也无需公子许下三日之诺。”
李一明闻言笑了笑:
“贾兄多虑了,尸体这些对于我来说倒无所谓,只是见不惯饿死之人,也听不惯乞怜之声。”
“至于那七日之诺,姑且算是来让我自己能够心安些吧。”
“公子真乃至良至善者,沁湛两州之百姓实乃幸也。”
李一明摆了摆手,突然想到了自己接受过的教育,想到了自己受过的熏陶和感染,脸上的阴霾终于是敛去了几分,
他看着贾木,意味深长道:
“有些东西是烙印在一个人的骨子里的,自出生在那个时代,那片土地时起,就已经注定了,不管发生什么都是不会被改变的。”
贾木实听着李一明模棱两可的话语,只能心道一句果然是读书人。
两人谈笑间,已经到了涵古郡城门之下。
守城官兵见了马车上的相府标识,急忙把设立城前的行马搬开。
李一明只是微微一扫眼,入目之持矛官兵就不下二十人,其足可见这涵古郡管控严格程度远超沁城。
倒也难怪城外的灾民即使是在城门之下也生出了歹念。
但这也不算是一个坏消息。
因为这样至少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座城里还有朝廷官员存在,而且说不定还有粮商驻留。
至于沁城的粮商何在,估计早被州府李兴怀寻了由头抄了家充了官仓了。
马车驶入涵古郡,里面景象与沁城之内别无二致,市井萧条,满目疮痍。
过了没多久,便有一行几人迎面走来,皆身着官袍,恭敬行礼,难掩脸上的疲惫。
为首一人扶了扶官帽,上前道:
“下官早已经得到吩咐,有失远迎,还望少爷见谅。”
李一明下了马车,见到说话之人,正是涵古郡的郡守,程宏志。
回顾脑中记忆,李一明想起这程宏志也与李兴怀相交莫逆,而且他还有一独子,名唤程磊金,天生力大无穷,更是自己昔日的玩伴。
想到这些,他亦拱手躬身,行礼道:
“程叔不必多礼。”
这沁州之内,各地之郡守皆可算是他父亲的属下,但这少爷之称未免有些怪异。
李一明回想起自己的便宜老爹,一时竟不知说他是朋友多还是党羽多了。
倒也从另一个角度解释了为何当朝左右丞相都对他有拉拢之意。
虽然脑中不断有记忆涌来,李一明仍旧对眼前的一切感到陌生,他略微犹豫,又开口道:
“程叔,不知令郎现在何处,我与他也是许久未曾相见了。”
程宏志闻此一言,却是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唉,下官无能,他是我老程家唯一血脉,不敢留他在这涵古郡内受苦,已经把他随安置在淮州老家了。”
话及此处,许是想到州府李兴怀还亲自带着自己两个儿子赴京,眼眶都有些湿润起来。
“我那痴儿没这享受富贵的命,我这个当父亲的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保他一时之平安了。”
李一明觉察到了程宏志眼中的愧意,其中辛酸更不便与人言明,
他忽地想起程宏志最开始说的那句话,顿时心生疑惑,
自己此行并无半点耽搁,即使是在沁城之内也未停留多久,程宏志怎么会已经知道自己要来。
李一明思索无果,于是便开口问道:
“程叔,依你先前所言,似乎已经有人提前告知了我的行程?”
闻听李一明的询问,程宏志未做回答,而是扭过头去看了看身后,意有所指。
李一明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到从程宏志身后的一众官员之中,迈步走出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