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路人都懂的道理,这妇人与年轻男子仿佛不懂一般,尤其妇人,不像不懂规矩的,却任由年轻男子这么做,面上淡淡,似乎合该如此。
侧边一角门开了,一个小厮怒气冲冲地探出头来,当即训斥年轻男子,令其住手,骂哪家来的,没规没矩,若不是见年轻男子高大壮硕,捏着拳头朝他走来,他非得接着再骂不可。
小厮憋着气问找何人。
年轻男子当即道,要找郑国公。
小厮一顿,又想怒斥,最终还是忍了,讲道理道不是何人都能找国公爷的,还望报上身份姓名来,他去通传。
年轻男子仔细想了想,看向妇人,问他们是何身份来着。
小厮心中白眼都翻上天了,哪有这样的人,来找人,连自己身份都说不清楚。
那妇人对年轻男子笑了笑,与小厮淡淡道:“若是福伯还在,让他出来见我。”
身形却是一动未动,依旧在大门正中端庄站着,一股贵女风仪扑面而来。
小厮心头一凛,这妇人的气度与他见过的王侯妇人一般无二。
且话里提到的福伯,乃郑国公府前任大管家,退了已有多年,一般人是不知道的。
他仔细看了看妇人的装扮,心中惊疑不定,又揣摩方才妇人那句话的语气与神态,这是上位者才有的气势,而且观妇人不似寻常人,暗自做下决断,道他做不得主,请人稍待,当即匆匆入内。
好一番折腾后,郑国公府现任管家听着小厮的描绘,左思右想想不出郑国公府何时与这样的人有往来。
如今的郑国公隐退朝堂多年,不问朝事,往来十分低调,有资格上门且能上门的亲戚,双手便能数得清楚。
管家想不出来,满头雾水地从侧面角门出来,朝着那两人看去。
当先看见的是那年轻男子,管家仔细看了看,不认识。
又朝着大门正中那妇人看去,他一愣,似不敢相信,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快走几步过去,待彻底将人认出,他不敢置信地道:
“表……表小姐……”
这一日,从郑国公府经过的路人,发现了一桩怪事,轻易不开的国公府正门,竟然洞开。
传闻中年迈多病的国公爷,拄着拐杖,微微颤颤地从里面出来,神色激动地将两个布衣母子迎了进去,奇也怪也。
路人暗暗揣测,这两母子莫不是什么大人物吧?只是看衣着打扮,也不像啊,怎么也想不通,兴许两母子是郑国公府的大恩人吧,才有这般尊贵的对待。k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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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两母子进去后,不远处大街上,有两人收回目光,其中一人有些跛足,两人朝着另一处离去,迎着日头,落下满身光辉。
于此同时,在阴暗散发着猪粪味儿的密室之中。
郭能身上的伤,有郭顺带回来的好药,敷了后,好了许多。
他身上的气力算是养回来不少,此时正大口吃着几个白面肉包子。
他问身边的郭顺,外头如今如何,没人发现这里吧,那伙人现在如何。
郭顺道这里隐蔽,无人发现,密室外的院子,也无任何异样,至于外头,百姓注意力渐渐转移到了万寿节之事上。
外面看着风头是没那么紧了,那伙人像是松懈了,几个城门口也像回到了从前,但他总觉得不对,那伙人不会那么轻易放弃,所有还得委屈少爷待在这里。
郭能吃了几口包子,想了想,道恐怕是做的假象,无妨,再忍一忍,接着又问薛平那边如何,信送过去有何反应。
郭顺将谋害皇嗣案赵忠等人落网,赵家夷三族,薛平顺利脱身之事说出。
又道信送过去后时间还端,还看不出有何动作,还需等等,估计今日内当有动静。
郭能听得连连冷笑,躲在幕后,推人顶罪,这不就是他姑父的风范吗,他敢拿命担保,那赵家绝对是他姑父的替死鬼。
真可惜,他姑父那场过街老鼠的戏没能看多久。
嘲讽一通后,他喝了口生水,将嘴里的包子咽下去。
郭顺没有附和,他沉默片刻,开口道薛平因揭发赵忠伙同他人谋害皇嗣,被封了爵位,为忠义伯。
此话一出,瞬间,密室里气氛发生变化。
郭能面色冷了下去,却默然无语,只是抓着包子的手已经握紧。
他狠狠咬了一口包子,仿佛咬的是他姑父的血肉,嘴里嚼着,越嚼越用力。
实在控制不住,他猛然爆发,狠狠地将手里的包子砸出去,瞪着血红眼珠,狰狞大笑:“哈哈哈,姑父真是好手段啊,将狼子野心瞒得如此紧,瞒过了世人,连当今天子都瞒过去了,真是好手段啊,哈哈哈哈……”
他只觉心中有一股嗜血的暴戾之气,无处发泄,将身边能砸出的东西全部砸出,因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口也不知疼,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平息那股暴戾。
笑着笑着,他笑容一收,浮出一副吃人的嗜血模样,恶狠狠道:“就他这般的也配称忠义?若是当今天子知他做的那些好事,恐怕九族屠尽都不够。薛平,老匹夫,竟有如此能耐,却不肯帮我,若我有事,也决不让他好过!”
不怪他恨毒了薛平,不盼薛家好。
实在是这些年他替薛平做了这么多事,郭家赚的银子大半都进了薛平的口袋,可薛平却在郭家出事之后,非但没有想法子救郭家,反而想第一时间杀他灭口,这如何让他不恨?
比起逃走的余孽,他更恨他这个姑父。
若不是那事轻易不可抖出,一抖出他同整个郭家,必定为薛平陪葬,他定要让薛平死无葬身之地。
对于郭能这番反应,一旁的郭顺早有预料,他在旁边一动不动,任由郭能发泄也不去劝。
终于,等郭能发泄够了,他停下来,精疲力尽地躺倒在床上。
不少伤口已经撕裂,重新渗出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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