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晏容仿佛觉得没趣,不再说话。
阮眠眠刚松了口气,就听他跟前头的丫鬟道:“你回去吧,我一人送她回去便可。”
丫鬟脚步未停,模样有些为难:“大小姐痴傻,应当记不得回去的路。”
“你在质疑本世子?”
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奴婢不敢!”丫鬟显然被这语气吓到,“大小姐的院子在最西头,奴婢这就退下!
随后落荒而逃。
二人继续往西走。
日头正好,宋晏容第一次来阮府,似乎一点都不着急,步伐缓慢懒散。
“你很紧张?”片刻,宋晏容笑着侧头问道。
从丫鬟离开那刻起,阮眠眠僵直的脊背就没放松过。
确切地说,是听见宋晏容亲口说“本世子”起。
男人的嗓音温润悦耳,像是被清酒浸润过,逐渐跟昨夜窄巷中的声音重合。
阮眠眠刚才忙着装疯,后又被他惊人的容色镇住,以至于他出现的时候没反应过来。
昨夜刚碰见一位杀人的世子,今日就有世子登门拜访。
指向性显而易见。
阮眠眠装作听不懂,看着宋晏容嘿嘿一笑,示好。
“小舅舅,好看!”
宋晏容仍是笑,只是那笑容在阮眠眠眼里,比冬日的雪还要凉。
不过须臾,她内衫已被冷汗打湿。
书中写过。
当年晋王功高盖主,惹先皇不快,先皇寻了个理由,命晋王膝下唯一的嫡子去边境守关,同时封了他世子之位。
这个世子就是宋晏容。
一晃十年,太子继位,恰逢宋晏容在边境打了胜仗,终于被允回京,刚回来就被封了一等少将军。
回来后,阖家上下看眼珠子似的护着。
在京中公子圈更是尊贵无比,地位显赫。
战场上出来的人,理应一身正气,忠勇炽烈。
或是身为晋王府世子,因身边人的奉承,而变得猖獗骄慢。
可宋晏容都不是。
他表面随和淡然,像是怎么样都不会发脾气。
实则阴郁乖戾,睚眦必报,视人命如草芥,偏偏深受皇帝宠信,没人奈何得了他。
杀朝中命官他都毫不犹豫,会在乎她一个无人在意的傻子吗?
看着宋晏容唇边的笑容,阮眠眠脸色愈发苍白。
他的笑,背后隐含的,是对生命的极度漠视。
魔鬼。
阮眠眠僵笑着与他错开视线,看见墙根下长着的小野菊,开心地拍手:“花!”
她颠颠跑了过去,俯身掐花,动作异常缓慢。
她努力回想关于这位世子的更多细节。
可是……他好像没有弱点!
攥着一小把花,阮眠眠磨蹭着转过身,下一秒差点尖叫。
宋晏容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后,精致的眉眼低垂,盯着她手里的菊花。
阮眠眠强压住心底的恐惧,正琢磨着说些什么,却见宋晏容伸出了手。
常年练武,他的手算不上白皙无瑕,却无疑苍劲有力。
那只手越过她手里的花,向上,抚上她的脖子。
指尖冰冷,像一条毒蛇缠了上来。
凉意瞬间蔓延至全身。
而正是这种面临死亡的时候,人反而会平静下来。
看着宋晏容无瑕的面容,阮眠眠声音冷静得出奇:
“怎么才能不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