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人,如今只剩下数百人,身上空无一物,只有破旧的陶罐,帮他们熬过了艰难的流放之路。奴隶们连陶罐都没有,一双麻木又凶狠的眼睛盯着那些陶罐和铁锅,却不敢上去抢。
他们畏惧顾玄知和他的侍卫。
粥越煮越多。
他们煮熟了,也不敢吃。
都四处去找捡柴火,拔草,找粪便,想要让陶罐里的粥煮得再久一点。
“殿下,柴火不够,只有一锅的米开了。”
谢清和声音嘶哑,手指紧紧握成拳头,面对残酷的现实,痛苦万分。
“让侍卫先吃。”
顾玄知闭上眼,再睁眸,眼底冰冷,所有情绪都隐藏在寒霜之下。
他不能仁慈。
只有保证战斗力,他们才能在这茫茫大草原上活下去。
忽然,他闻到一股诱人的香气。
顾玄知从未闻过这么香的味道,他蓦地看向香气来源处,看到十只烧鸡整齐地摆在地上。
他呼吸一滞,低声唤道:“三郎。”
谢清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激动上前:“殿下,是肉!是肉!”
他的视线无法移开那些烧鸡。
那十只鸡他感觉他一个人全部都能吃下。
顾玄知沉声道:“你等会儿把一只烧鸡送到舅母的帐篷里。另外一只,送到九叔他们那里。剩下让贾易分下去。”
“殿下,那你呢?”
刚才还狂喜的谢清和瞬间急了。
“祭祀,需禁食荤腥。你带下去和众人分了。”
谢清和默默地起身离开,他让侍卫们把鸡肉拿去分了。每人只吃了一口,那味道让他们回味无穷,好像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贾棋听闻太子一口没吃,他拿起弓箭,沉声道:“我去给殿下抓只羊回来!”
“我也去!”
“带我一个。”
几个血气方刚的汉子瞬间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谢清和也没阻拦,他回到顾玄知身边,还没坐下就惊呼。
“殿下!神又赏赐我们东西了!”
“牛粪?”
谢清和看清那一筐牛粪,喜极而泣:“神果然在看着我们!”
“咦,这是什么?”
顾玄知抬眸,果然看到一小堆牛粪,还有一个雪白的小袋子。
他伸手在上面摸了一下,闻了闻,哑着嗓子道:“这是面!”
“面!这面一定是神见您不肯吃烤鸡,才特意给您送的。”谢清和抬起袖子抹眼泪。
太子表兄一定是上天眷顾之人。
否则神为何独宠他一人。
顾玄知感激上苍怜惜,但眼前的难关,尚未渡过。
那一袋米就算里面放了很多稻草,也只够每人一碗。
想要吃饱。
谈何容易。
顾玄知沉声道:“三郎,命人把牛粪拿去煮粥!这面明天一早。用野草一起煮了大家分食。”
“是!”
谢清和起身,也不嫌弃这些牛粪,叫人过来一起把牛粪捡走,拿去煮粥。
粥的香味越来越浓。
顾玄知恍若未闻,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竹简,用匕首刮掉上面的字。又拿出带了一路的毛笔,掏出一块墨,放在微微有些平滑的石头上,抓上一把雪放在上面,慢慢研磨。
提笔在竹简上写下:“帝作成杀戮,毒痛四海。……以济兆民,无作神羞……神其鉴兹,伏惟尚飨!”
顾玄知写好祭文。
远处传来欢呼声,原来贾棋他们几个运气好,竟然真的赶了一头羊回来。
“把那只羊牵来。”
顾玄知下令。
他身无长物,唯有这只刚被侍卫抓来的羊能做祭品。
贾易把羊绑住放在顾玄知面前。
顾玄知用雪净手,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恭敬地念祭文。
他把祭文放在羊的旁边,三叩九拜。
正准备起身拿火烧掉祭文,谁知只听到一声惊呼,他抬眸一眼,竹简和羊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