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更为不快。
“你们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了自家人。”
她嗤笑一声,见姜鸾还怔在原处,不知在踌躇什么,不耐地拍了拍扶手:
“你到底有没有事,没事就滚下山,别来扰我清净!”
姜鸾深吸一口气,屁股终于舍得离开石凳。
她往前走了两步,向着灵渊真人的方向,屈膝,“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师傅恕罪,徒儿确有一事相求……”
她娓娓地把求师傅用“涅槃经”重塑她灵脉的事说了。
灵渊真人仿佛早已有所预料,眉眼低垂,不动如山。
气氛一时沉寂。
宋星野欲言又止,左看看,又看看,决定暂时先闭上嘴,降低存在感。
半晌,灵渊真人抬眼,逼视着姜鸾,冷笑:
“早知今日,你当初又为何不听为师劝告,非要做那劳什子宗门主妇?拼着身死也要生个什么破孩子!”
“无知、愚蠢、盲目……自毁前程!”
骂到最后,她气得脸色发白,额上青筋爆起,已然维持不了平静的假面。
阶下跪着的,是她曾经最骄傲,最喜爱不过的大弟子。
明明是最有仙缘的一个——
如今,却满身创伤,成了半个“废人”。
“给我滚!给我滚!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灵渊真人突然抄起手边的石枕,狠狠砸了下去。
“砰”得一声——
姜鸾不躲不闪,石枕的边缘擦过额头,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灵渊真人开始浑身颤抖,呼吸变得急促沉重,面色也从苍白转为了通红,红得诡异。
“师傅!”
宋星野急急地冲到石床前,半跪,从怀里掏出一件冷绿色的翡翠烟斗,动作娴熟地点上,递到她的唇边。
灵渊真人接过,深深吸了一口,面色由红转白,呼吸渐渐平缓,整个身子软软地倚在石靠上。
烟雾缓缓升起,一切变得朦胧。
只有师傅半眯着眼,迷醉在致幻草中的模样,格外清晰。
无人出声,洞府静得落针可闻。
姜鸾仍呆呆地跪在阶下,额上的血进了眼睛,涩得发疼,
时间仿佛停滞。
好像过了一生那么久,灵渊真人终于开口了,声音疲惫沙哑:
“你也看到了,‘涅槃经’不是什么好东西,它的确可以重塑灵脉,但…代价是,你必须舍弃常人的喜怒哀乐,一旦情绪起伏过大,就会承受万蚁噬心之痛,能痛到……癫狂入魔……”
所以,师傅才迷上了致幻草吗?
见姜鸾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上的烟斗,灵渊真人笑了笑:
“其实这小玩意,对这种痛没多大作用,只不过能转移一下注意力……”
“若非修炼到一定境界,长时间抑制情绪,反而会让人失去对一切的欲望……”
灵渊真人转了转手中的烟斗,目视前方,眼神并无聚焦,神色悠远空茫:
“可既然是人,又怎会没有欲望?没有想追求的东西,又有什么理由继续活在这世上?”
姜鸾并不觉得现在的自己能回答这样的问题。
她以头叩地,额头紧贴冰凉的石板,脊背紧绷,声音沉沉:
“弟子无惧,只求师傅助弟子……达成心中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