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若是不肯受这杯茶,那我情愿绞了头发出家做姑子,也不横在姑娘和世子中间,让你们二人为难。”
说着,何青青将茶盏往前送,沈令徽自然不肯接,往后退了半步。
却不想何青青突然尖叫一声朝她摔去。
“啊!我的肚子——肚子好疼——”纵然被锦朱拉了一把,何青青还是瘫软跪坐在地,脸色惨白,额头豆大汗珠滚落。
一旁看热闹的人群顿时哗然,有些年纪小的姑娘吓得脸都白了,缩在自家母亲身后。
这妾室竟然有身孕了,如今这么一摔也不知道孩子还能不能保得住。
瞧那定国公世子对这妾室珍视的模样,若孩子保不住,他与沈家怕是要亲家成仇家了。
“淮远哥哥,我们的孩子……”何青青趴在地上,无力地朝飞奔过来的李淮远伸出手,“救救我们的孩子。”
“沈令徽你这个毒妇!青青她不过好心给你敬茶,你却反过来推她!”李淮远双眸血红,额角青筋凸起,“天底下怎会有你这样歹毒的妇人!”
“就是啊,我定国公府哪点待你不好,你竟要害我侄儿。”李月趁势说道,“定国公府上下不都是拿你当正经主子看的吗,似你这样心胸狭隘,连个孩子都容不下,堂弟他就该休了你!”
沈令徽拧眉看向二人,“世子可有亲眼瞧见是我推的她”
“事已至此你还要狡辩,昨日你将祖母气晕过去我还没同你计较,如今你却连一个无辜稚子都容不下!”李淮远咬牙恨声道,“你当真叫我恶心。”
“你给我滚!”李淮远双目赤红,怒吼道。
他恨不得掐死沈令徽。
盯着躺在李淮远怀中面色苍白的何青青,沈令徽抿了抿唇,“且不说我决意退亲,无意同她争抢。”
沈令徽顿了顿,眸光一暗,“就算我真容不下一个外室,要加害于她,自有千百种手段叫她无声无息消失。何必选在人多口杂的今日,当着众目睽睽之下害她腹中孩儿?”
“究竟是我蠢还是世子蠢?”
“我相信姐姐她定是无意的。”这时卧在李淮远怀里的何青青抬起头,虚弱道:“姐姐她也是太在意世子了,这才……”
何青青欲言又止,含泪望着李淮远,“我身份低贱,不比姐姐尊贵,世子切莫因此和姐姐离心了。”
“沈令徽——”李淮远咬牙。
“淮远,你们在闹什么?”一道尖细的嗓音陡然响起,围在一起看热闹的人群散开了些,露出一道绛紫色身影。
来者身形瘦弱,面容尖刻,菲薄的唇瓣抿着殷红口脂,周身气度雍容华贵,正是定国公夫人宋诗兰。
“姑母你来得正好,沈令徽她不仅当众说要退亲,还推了何青青,要害堂弟的孩子呢。”李月掩唇幸灾乐祸道。
“我没问你。”宋诗兰瞥了眼李月,转而拧眉看向何青青,“在这里闹什么?嫌不够丢人是吗?”
这个外室她着实不喜,但是看在她腹中孩儿的份上,她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她若做出对定国公府不利的事情,她断不会留下她。
“母亲!沈令徽她——”李淮远不满起身,却被宋诗兰瞪了一眼。
“赵嬷嬷,将他们带去厢房。”
“沈令徽,你也过来。”宋诗兰微抬下颌,命令道。
沈令徽立在原地并未动作。
“我在叫你,没听到吗?”宋诗兰不满皱眉,加重语气。
然而她面前的人唇角微勾,“原来夫人是在唤我,我当夫人是在使唤贵府婢子。”
宋诗兰还未被沈令徽当众顶撞过,素日里沈令徽在她面前总是表现得沉默温顺,这让她心头一阵恼火。
周围人群也是一阵发笑,不少人窃窃私语议论她待沈令徽态度如此轻慢,也莫怪沈家要退亲了。
强按下心头躁郁,宋诗兰拧眉冷声道:“眼下我也不和你计较你害了淮远孩子,你速去给何青青看诊,替她保住腹中孩子。”
“我行医问诊只有一条规矩,从不替心思不善者看诊,恕我不能为贵府妾室看诊。”沈令徽看着眼前脸色铁青的宋诗兰,平静说道,“何况夫人可有亲眼见到我推了何青青?若夫人和世子都未曾看见我推了何青青,就加罪于我,也该先同我道歉。”
若她此番真去替何青青看诊,依着定国公府那些人的心思,定会坐实是她推了何青青,心虚之下才去帮助何青青。
“你倒是伶牙俐齿会为自己开脱,我定国公府自认待你不薄,没曾想却是养出个白眼狼来。”宋诗兰盯着沈令徽冷笑,“若非先帝赐婚,我儿怎会被迫要娶你这么个心思毒辣的妇人,当众顶撞尊长不说,还未过门就要残害子嗣。”
“若真要娶了你,我定国公府还不知道有没有安宁日子。”
“你若是还有几分良心,就赶紧过去,替淮远保住他的孩子。”
宋诗兰刻意扬声说这番话,好叫周围一群世家宗族都知道不是他们定国公府对不起沈令徽,而是沈令徽忘恩负义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