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不起好的大夫,要寻些诊金低廉的?”一个发须斑白的老头笑呵呵看着澜沧。
澜沧眨巴着眼睛,声称家里有个苦命的哥哥,在码头上搬货时头疾发作,眼下疼得起不来床,只求寻个医术精明些的大夫。
老头一听啧啧有声,“这可不得了,是得找人好好瞧瞧。小伙子你去前面那间问心堂看看,那里有个女医,医术是一等一的好,而且她每隔三日就会出诊,专门给一些付不起诊金的穷苦人看病,经她手的病人没一个不说她好的。”
澜沧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专门给穷苦人家看病,这定然不认识他家大人,而且医术又好。
澜沧屁颠颠地寻过去,正值那间医馆关店,他顾不得手被门夹,连忙伸手拦门,哭天抢地喊道:“我那苦命的哥哥啊——”
沈令徽原是例行来医馆取药,回去给兄长煎药,乍然听见前方一阵哭喊,嗓音有几分熟悉,便放下药材前去查看。
澜沧还在和药童对峙,一面诉苦一面想闯进去,远远瞧见一抹倩影缓步走来。
待完全看清那道人影后,澜沧猛地住嘴了,愣神站在原地。
沈令徽看到澜沧也是一愣,旋即挑眉道:“可是你家中亲人生病了?”
“我……”澜沧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令徽倒也见怪不怪,只当他付不起诊金,好心道:“你家在何处,我等我侍女过来,便随你一道去看诊。”
说话间,锦朱拎着药箱过来了,在看见澜沧的那一瞬眉心顿时拧起,“怎么又是你。”
下午那匆匆一打眼,锦朱就把他认定为轻佻想勾搭沈令徽的登徒子。
“他家中有人病了,来医馆求大夫的。”眼看锦朱要把人打出去,沈令徽忙拦住她,“趁眼下风雪不大,我们随他去一趟,若是晚了,这路该不好走了。”
锦朱深深审视了眼澜沧,冷哼一声,背起药箱扶着沈令徽出门,扬起下巴道:“带路吧。”
澜沧咽了咽口水,有些心虚地瞥了眼沈令徽,“这……我突然觉得我哥哥病情好多了,不需要出诊了。”
沈令徽见他眼神飘忽,只当他发愁付不起诊金,微笑道:“不妨事,正巧我眼下无事,随你走一趟,也能让你安心些。”
“不,不必了。”眼前男子执意拒绝,甚至转身想走,但是被锦朱一把拽住。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家姑娘不收你诊金了,还不快些带路。眼下年关将至,京中大夫可不好找。”
听到那句大夫不好找,又想到大人那张疼得毫无血色的脸,澜沧咬咬牙,垂首道:“那劳烦姑娘随我走一趟。”
澜沧一路上安静极了,心里却是波涛汹涌。路上他才提了这姑娘一句就被罚去打扫诏狱,眼下他可是把这姑娘带回府,大人还不得气地让他收拾铺盖滚去诏狱住。
一想到自己将要在诏狱发烂发臭,澜沧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然后一头撞在柱子上。
砰的一声响,将跟在他身后的沈令徽二人吓了一跳。
“你还好吗?”沈令徽眉心微蹙,目露担忧地望着他,“可要擦些药?”
说着沈令徽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揭开塞子想为澜沧上药。
澜沧红着脸拒绝了,只收下那个小瓷瓶。
三人走了许久,停在裴府门口,因着天色昏暗,澜沧又有意带她们二人走侧门,是以沈令徽并未发现这是裴府。
裴寂不喜人多,府里伺候的人也不多,只有几个打扫的小厮。
临到正院门口,澜沧才郑重其事转身,朝沈令徽行礼恳求,“先前在医馆门口我欺瞒了姑娘,生病的并非是我哥哥,而是我家大人。只是大人身份特殊,还望姑娘不要声张。”
锦朱一听这话眉头顿时紧拧,拉住沈令徽,“你家大人是何人?”
他们沈家自从沈序折了双腿,便一日不如一日,京中权贵的争斗沈家兄妹三人并不想参与,是以沈令徽也鲜少给显赫人家看诊。
澜沧三缄其口不肯直言相告,只求着沈令徽能去看诊。
锦朱见澜沧不说,拉着沈令徽就要离开。
澜沧忙拉住沈令徽,求她不要离开,三人对峙间,一道清冷嗓音响起。
“在闹什么?”
昏黄烛火摇曳在他脸上投下阴影,颀长身形一半掩于阴影下,苍白阴郁的脸上透着几分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