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马车里的是新任大理寺卿,这替陛下办理私盐案途径此地,几天几夜没阖眼了,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难免气性大了点。”
大理寺卿?
几名宿卫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眉眼间都有些犯难。
倒不是这个官职如何,而是这位裴大人手段狠辣,又颇得圣心,得罪了他确实是件麻烦事。
为首的宿卫皱眉看着嬉皮笑脸的澜沧,吐了口浊气,朝澜沧施了一礼,“原来是裴大人,是在下冒犯。”
澜沧见他服软,当即摆摆手,“无妨无妨,几位兄弟也不容易。”
“只是我等也是奉上峰命令行事,今日出入这山口所有马车都要盘查,即便是裴大人也不可例外。”然而下一秒宿卫话锋一转,压下眸子盯着澜沧,不容置喙道:“还请裴大人下车受检。”
周遭一时安静下来,有宿卫按耐不住,将手搭在帘上就要掀开。
“本官奉圣上之命办案,你们既怀疑本官是刺客,难道也是在质疑圣上?质疑他会任用一个刺客替他查案办事吗?”一声冷嗤响起,宿卫顿时跪地请罪。
毕竟质疑当今皇帝这个罪名他们可担不得,但是放走任何一人,那下场他们同样担不起。
“我等也是奉令行事,上头有命,今日就算是王公贵戚亲临,也照查不误!”为首的宿卫咬了咬牙,一手按住腰间配剑,“若大人执意不肯配合,那我等也只能强闯了。”
澜沧闻言暗道不好,折身回望,却见雪光出鞘,斩断车帘。
“这——”宿卫下意识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马车内交叠的男女二人。
澜沧则是耳朵一红,对上裴寂冷森的视线,慌忙转过脸。
“看够了?”
裴寂大片胸膛袒露,身上伏着一人,虽是乌发散乱看不清容貌,可腰肢纤纤能看出是个女人。
马车内熏着极重的香,落在宿卫眼里是为了遮掩情事的气味。当下闭上眼睛,转过身去,“是我冒犯了。”
难怪遮遮掩掩的不肯从马车上下来,原来是在做等子事。不过这裴大人平日里清心寡欲的模样,没想到私下却是这番纵欲贪欢之徒。
“还不快滚。”裴寂扣住沈令徽腰身,将她往下一压,恰好将胸口那处伤口遮得严严实实。
为首的宿卫打了个手势,几人迅速退下,目送马车远离。
估算着马车已经驶离宿卫视野,沈令徽正要起身,手腕却猛地被人一拽。
“唔。”鼻尖磕在冰凉坚实的胸膛,沈令徽闷哼一声,皱眉去看裴寂。
“适才危急之下我出此下策,多有得罪。”沈令徽虽不解裴寂为何还拽着她不松开,但还是温声解释,“眼下马车已经驶远,大人可以松开我了。”
裴寂盯着沈令徽,忽而勾唇轻笑,坐起身拽着她手腕往前倾,“你知道那些是什么人还敢这么做,胆子不小。”
沈令徽被迫跨坐在裴寂腰腹上,不适蹙眉,“裴大人?”
手腕猛地被朝前一拽,沈令徽身子前倾,猝不及防伏在裴寂肩窝。
二人身体紧密相贴,沈令徽身子轻颤,掌心抵着光裸胸膛,蓬勃的心跳透过冰凉肌理传达到她的手心。灼热的呼吸撩起鬓边发丝,像是一个轻飘飘的吻落在她脸侧。
“为什么帮我?直接向潜龙卫揭发我,之后和定国公府邀功不是更好吗?”裴寂抬起手勾住一缕垂下发丝,似笑非笑盯着垂眸不语的沈令徽。
“还是说你在算计什么?”裴寂忽地抬手掐住沈令徽下巴,迫使她仰起头和自己对视。
“是李家那些废物指使你救我吗?毕竟你我之间的往事他们也心知肚明。想借机试探我会不会顾念旧情?”裴寂指尖用了几分力,腔调散漫,带着讥讽意味。
沈令徽微微蹙眉,神色一如既往平静,甚至没有因为他的那番话掠起丁点波澜,好似眼前的裴寂不过是个再寻常不过的人。
“裴大人多虑了,救你出自我本心,无任何人指使。”沈令徽平静掰开裴寂手指,从他身上起来,“我侍女还在等我,我该走了。”
“伤口我只来得及简单处理,大人归府后可以让下属帮忙缝合。”
方才那一番变故,锦朱趁着宿卫和澜沧对峙的空档,悄无声息地从窗口跳下去,躲藏在原地。
沈令徽离去后,澜沧下意识去看裴寂脸色,犹豫再三,从怀里掏出当初沈令徽给他的那瓶药,递过去,“这是沈姑娘的药,大人要不暂且用些?”
裴寂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澜沧顿时将药留下,马不停蹄出去继续驾车。
一提起沈小大夫,大人眼神就好吓人。
裴寂靠着软枕,勾起瓷瓶,摩挲着光滑的瓶身,脑海中鬼使神差闪过沈令徽的侧脸。
长大了些,比小时候能耐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