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大殿鸦雀无声。
当今圣上金口玉言鲜少问赏,江清月不过三言两语竟得皇帝当众行赏,其中意味越发引众人揣测。
这个来路不明的姑娘被捧在如此之高的位置,只怕是太后或皇上放出的某种讯号。
大殿上静了两息。
江清月袖中手指微微蜷缩,压下心头翻涌的恨意和酸涩,迎着众人的目光落落大方地走到殿中央行了跪拜大礼。
“回陛下,清月能为皇祖母开怀心绪已是荣幸,万不敢拿乔讨赏。”
皇帝看着殿中央恭恭敬敬的江清月,满意地点了点头。
“也罢,你跟在母后身边已有数年,又是开解母后心绪,又是为母后的头疾尽心尽力且颇有成效,朕再不行赏已是说不过去了。”
“今日正好借夏荷宴吉日,册封你为郡主,赐封号......”
皇帝不知为何,开始仔细打量起江清月的眉眼。
隐约之中的一丝熟悉使得他短暂的失神片刻,经太后轻咳一声,这才恍然回过神来。
“江丫头,你是从江南来的?”
江清月视线垂在泛光的墨石玉砖上,声音清脆地答道:“回陛下,清月是儿时在江南凝城,得少傅大人施救后带到京城的。”
皇帝目光中带着几丝追忆,心不在焉地一挥手。
“那便赐封号凝安,赐居城北长乐府,改日朕再亲自给你题一副匾额。”
满堂哗然中,江清月俯身谢恩。
重回坐席时,江清月怔然地低下头,衣袖被攥得濡湿皱巴,掌心几颗泛红的月牙隐隐冒着血丝。
“凝安郡主,开席了。”
邻桌传来低声的提醒,江清月反应过来迅速端起桌上的果饮,跟着皇帝举杯同贺夏荷宴开席。
待放下杯盏,江清月向邻桌投去感激的目光。
“多谢五公主殿下,清月一时被喜悦冲昏了头,多亏了您的提醒这才没出岔子。”
五公主微笑着摇摇头,倒也没有想要交谈的想法。
宴席一开,歌舞升平。
熙熙攘攘中,江清月朝慕容怀望去。
眼底的茫然交织着痛苦的挣扎,望得慕容怀心头一颤。
“别怕。”
无声的口型江清月一眼便知,浮躁的心瞬间有了落定之处。
“凝安郡主与九弟的感情真好。”
一旁向来少言寡语的五公主忽然开口,江清月视线一转,正好对上太后隐隐不悦的目光。
江清月婉婉一笑:“我来京城前的记忆已经模糊到所剩无几了,也算是自幼便跟在容怀哥哥身边长大的,有些依赖实属正常。”
五公主朝江清月举起杯盏笑道:“那等凝安郡主搬离九皇子府时,心中怕是要好生不舍了。”
江清月清晰地感觉到,五公主在说完这句话后,高位之上的太后皇帝和皇后都朝她侧目而来。
这句话不好答。
但更不能不答。
“多年来的相处,我早已将容怀哥哥当作亲兄长看待。”
“清月在京城的亲人除了少傅大人,便也只有容怀哥哥能......能背我出府了。”
两句话砸入慕容怀的心底。
望着小姑娘垂眸娇羞的神色,慕容怀心口仿若被一记重锤砸了个七零八落,闷热的夏夜心口却直灌凛冬寒风。
女子出嫁时,若家有兄长,便由兄长背着送入花轿。
原来清月,真的只将他当作兄长。
慕容怀端起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