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那些怀疑的目光始终存在,如盏盏鬼火阴魂不散,每每午夜梦回都要惊慌恐惧得流下泪来。
今日樊璃跪在这里,就是因为不肯认罪,所以被云梦真人罚跪在弟子们上下学的必经之地,让人戳她的脊梁骨。
师尊知道她最怕丢脸,屈打成招不成,便想用这种法子逼她认罪!
在这之前,樊璃已经遭受过皮肉之苦,还被勒令不能疗伤。
雨水浸湿了衣裳,伤口疼得指尖都在发麻,控制不住的蜷缩。
樊璃一向怕疼,但她此刻竟有些享受这种疼痛。
因为一切都是虚假的,唯有身体的疼是真的,她要铭记他们给她带来的痛苦,绝不重蹈覆辙。
少女跪在青石板上,身影单薄,泡在冰冷的雨水里,看起来狼狈不堪,但脊背挺得很直,不卑不亢。
周遭的议论声忽然停下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声掌门来了。
樊璃睫毛轻颤,强行压下波动的情绪,缓缓抬眼。
云梦真人银发黑眸,一袭庄重儒雅的深蓝衣袍,无形屏障将雨点隔绝在外,下界第一宗主自带威压,气场强大无比。
“小七,本尊再问一遍,你可知错?”
看着云梦真人嘴唇一张一合,樊璃脑海中却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汐汐,为父已将樊璃的灵根抽出,待本尊将她的冰灵根嫁接到你身上,你就再也不会畏寒了。”
樊璃隔着雨雾,望着云梦真人,好想问一句:师尊,你是不是早就想抽走我的灵根,用来补偿对宋汐汐的亏欠了。
云梦真人自然不知道樊璃在想什么,还在耐心的等她认罪。
短暂的静默后,樊璃无声笑了一下,垂下眼皮,说道:“弟子知错。”
云梦真人闻言,颇有些意外。
罚的这么狠都不肯服软,看来还是这招管用啊。
其实这次事件他经过仔细调查后也知道樊璃是无辜的,本不该继续罚她。
但是一想到宋汐汐还躺在床上不省人事,而樊璃还活蹦乱跳的,云梦真人心里就难受的紧。
这些年,樊璃在天机宗平安健康的长大,反观他的亲女儿,在苦寒之地受尽苦楚,落下终生病根。
他只要看见樊璃,就会想到可怜的宋汐汐。
只有樊璃过得没那么好,才能填补云梦真人内心对宋汐汐的亏欠。
所以即使知道樊璃无辜,云梦真人还是坚持要罚她。
“你既然知错,可清楚自己错在哪里?”云梦真人说道。
樊璃直视他的眼睛,不卑不亢:“弟子没有残害同门,弟子认错,是错在没有保护好同行的师弟师妹,但最大的错误是不该由着赵师弟哄骗小师妹登上封魔台,造成今日之结果。”
云梦真人一愣,当即明白过来樊璃的意思,危险的眯起眼睛:“你是说清风长老的大弟子赵无常故意为之?”
樊璃眼神澄澈,坦然道:“对,是赵师弟非要让小师妹去封魔台的,我根本劝不住,师尊大可以去问清风长老,或是当时在场的师弟师妹。”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说?”云梦真人还有一丝怀疑。
樊璃早就想好措辞,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虚假的愧疚:“弟子是觉得没有保护好师妹,该当受罚。”
云梦真人一寸寸打量着樊璃的表情,须臾,他欣慰道:“你有此觉悟,甚好。”
樊璃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前世,她因为平白受冤,内心气愤又委屈,一根筋的她非要和云梦真人硬碰硬,想赌自己跟宋汐汐谁更重要,结果可想而知。
不但自取其辱,她一个内门弟子还被罚去外门做最脏最累的活,吃了许多苦头。
重生一世,樊璃已经不在乎他人的想法了,师尊视她如宝也好,垃圾替代品也罢,她都无所谓了。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能像前世一样愚蠢到底,这一世,她只为自己考虑。
周围的天机宗弟子又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原来始作俑者是赵师弟啊!”
“早就听说赵师弟对小师妹有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该不会是因为被小师妹拒绝,因爱生恨,所以才……”
“难道樊璃真是无辜的,是赵无常栽赃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