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若眠领了罚,板正地跪在院里。
不多时就飘起了雪,来来往往的丫鬟见若眠跪着,都吓死了,纷纷在心里警告自己更规矩仔细些,连若眠都能受了罚,只怕离她们也不远了。
徐嬷嬷在屋内伺候着惠夫人用膳,不解道:
“太太何苦这会儿罚她呢?这丫头最是刁怪,又记仇,今夜过后,只怕不会乖乖勾引园东那位了。”
惠夫人慢条斯理地用着徐嬷嬷剔了刺的鱼肉,不悦道:“我对她有气。从清阳观回来我这心口就憋着一口气,今儿才算想清楚了。”
徐嬷嬷:“她不是一直很乖的吗?”
惠夫人哼笑,“何止是乖,简直是太乖了,每句话都顺着我心里想的来,可实际做了多少,却未可知。”
徐嬷嬷想了想,的确如此。
仔细算算,从清阳观里回来也有一个多月了,若眠这身上至今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太太打发她去园东,她每每一溜烟就回来了,最近更是连走都往园东走了。
嘴里倒是左一个掏心右一个掏肺,分析得句句在理,就是不见成效。
活活气死个人。
“你也不用担心,我这一罚,她保准还会往园东去,”惠夫人运筹帷幄道,“记仇才好,等我慢慢断了她在我这儿的后路,保管她一心投奔园东那个,届时为了上位和报仇,她什么狐媚下作手段都能使出来。”
徐嬷嬷佩服的五体投地,连剔鱼刺都更卖力了。
若眠实打实跪了一夜,夜里绵绵的雪裹了她一身,令她又想起前世冻死在三尺厚雪里的凄凉。
半夜人静时,觅春悄悄过来抹干净了若眠脸颊眉梢的雪,盖了床被褥在她身上。
“好好的,怎么就罚这么狠呢。”
觅春心疼地直哭,抹着泪回了偏房。
若眠冻得半昏半醒,迷蒙间,将觅春的背影和前世给了她半张草席的乞丐看重了影。
“我这是又要死了?”
幸好,这次她命大。
觅春寅时四刻出来收被褥时,若眠的呼吸声还旺着,就是有些冻傻了。
徐嬷嬷早起出来,打发觅春带若眠去热水里泡一泡,像打发两条狗。
卯时初,两个小丫鬟还得准时出现在惠夫人房里伺候。
若眠的手依然僵着,怎么捂手炉都于事无补,惠夫人便让觅春替她更衣。
“嗯,手脚比她麻利,”惠夫人语气里满是惊喜,“以后都由你来为我更衣。”
觅春小心翼翼,“是。”
若眠在一旁捧着手炉,一夜未眠又冻又饿,膝盖僵疼的砭骨,此时还得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这里被惠夫人冷嘲热讽。
她不知那一天她是怎样熬过去的,总之那以后便开始了动辄得咎的处境。
惠夫人左罚她懒散,右罚她粗手笨脚,干脆院里的活只剩洒扫她还配做,兼着各院来往使役——传话儿送东西。
寒冬腊月的,迎着凛冽的风到处跑,正是最苦的差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