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变了。
捐房,是他认识的那个‘捐’吗?
程湘情绪那叫一个稳定:“当然是我的房,我都要下乡了,这房子也用不上了,空着也是浪费,正好捐给国家,分给有需要的人。”
“嗬!”
何红梅嗓子里不受控制的发出一声尖鸣,脸色肉眼可见的青紫狰狞,她状若癫狂的张着大嘴,半晌才嘶吼着咆哮出声:“你敢!”
“我不同意!你休想动我的房子!”
程湘弯弯唇:“你忘了吗?这房子是我爸留给我的,写着我的名字,怎么处理,我说了算。”
懵逼的邻居们已经反应过来了,心中无不惊骇,程湘这一手,真的太狠了。
宋春华早在来之前就已经将程湘的家庭状况打听的一清二楚,并不意外何红梅这反应,但对她生不出半点同情。
要不是被欺负的狠了,哪个小姑娘能干出这种事来?
陈东平攥紧双拳,额头上青筋都绷起来了:“程湘,你怎么能这么做?你是要逼死你妈吗?”
闻言,程湘一脸真诚道:“怎么会呢?这不还有你呢吗陈叔?当初你娶我妈的时候,不是说心疼她年轻守寡,无依无靠的,就想给她一个坚实的怀抱,做她后半辈子的依靠吗?有你这话,把她交给你我放心。”
陈东平:“…………”
操!
程湘又善解人意的看向气的快死过去的何红梅:
“妈,你不也总说,我陈叔娶你不图钱不图房,就图你这人儿知冷知热?以后没了我没了房,正好方便你把所有的冷热都造他身上,多好啊。”
美不死这老登!
“嗬嗬……”
何红梅抖得已经说不出话了。
程湘微笑着看向宋春华:“宋所长,我妈他们把家具都搬的差不多了,您现在就能收房。我这就要下乡了,房子就交给你们了。”
宋春华点头:“放心吧小程,房子我们会合理利用的,你下乡之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给我写信。”
“谢谢宋所长。”
程湘胸别大红花,左手握着进步青年的奖状,右手拎着房管所上下沉甸甸的心意。
婉拒了宋春华要亲自送她去集合点的好意,无视气急癫狂到已经说不出话的何红梅和阴着脸的陈东平。
真诚的和大伙儿道别,踏上了下乡的新征程。
何红梅阻拦无果,直接一个大跟头栽地上,口吐白沫,彻底晕死过去了。
陈东平恶狠狠的死盯着程湘离开的方向,扶都没扶她。
最后还是宋春华招呼下属:“诶哟,小张小王,你们快过来搭把手把人送医院去,小李小刘,你俩留下帮着把家里给搬一搬。”
“好的,所长。”
陈东平:“…………”
完了,全完了。
他这些年的辛苦谋划,全打水漂了。
……
出了巷子,程湘就把大红花和奖状收了起来,这配置虽然在七十年代很是光荣。
但让她顶着这些招摇过市,想想就社死。
等到了集合点,程湘手里拎着两个土黄色不起眼的帆布大包,里面象征性装了些衣服和没什么重量的行李,外面又挂了两个搪瓷盆打掩护。
上了班车,程湘打眼扫过去,在座的不是眼睛红肿的像桃子,就是面如死灰如丧考妣。
甚至还有死死咬着唇,默默掉金豆的。
整车气氛异常低迷。
司机已经见怪不怪了,发动车子拐上马路,稳稳提速。
看着熟悉的家乡逐渐远去,有的女生再也忍不住,低低啜泣出声。
说到底,都是些十八、九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放在现代才刚上大学呢。
程湘这个外来户没什么牵挂,靠着不太舒服的椅背假寐,结果被晃晃悠悠的车速摇出了困意。
她调整了个姿势继续睡,迷糊间,好像听到有人在给大家加油打气,情绪那叫一个澎湃激昂。
等到了转车的地方,大家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低迷失落了。
只不过,天公不作美,出发时还艳阳高照的,此刻已经阴云盖顶了。
“看这天是要下大雨啊?”
“不会把我们淋在半路上吧?”
众人忍不住担心。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程湘睡到半路,就感觉有人在轻轻推自己肩膀。
耳边哗哗雨声嘈杂,眼前是个黑瘦的女生,眼底还带着几分焦急:“同学,快醒醒,下暴雨路被淹了,车走不了了。”
陈旧的班车四个轮子有一大半陷在了泥水里,饶是车上的男乘客都下去撅个大腚推了半天,吃奶劲儿都用上了,愣是没撼动分毫。
司机从下面上来,泥水雨水混了大半身,他抹了把脸:“不行不行,车轮被泥扒住了,大半都陷泥里了,今天肯定走不了了。”
“那怎么办啊?”
“什么时候才能走啊?”
“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们被困在这儿怎么办啊?”
立刻有知青焦急的开口。
程湘眉心也蹙了蹙,车上这一批知青都是去往红星县下面的各个公社插队下乡的,他们转了车这还没到红星县呢。
就被大雨困在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半路上。
虽然程湘有空间,但总不能当着一车人的面来个大变活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