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由于下雨难走,花费的时间就更多了些,师徒三人沿着蜿蜒的山路整整走了三小时才到。
“跳丧的来了,跳丧的来了,问哈他们。”还不等三人走到主人家,一群人鱼涌似的就朝他们跑了过来。
带头的是胡须全白的老人,杵着拐杖走在人群中间,“我是这个村的村长,白老头本来是说今天办假丧的,但我们到的时候他已经没气了,你看这……”
村长的话没继续说下去,但常年跳丧的黄四心中明了,他们跳丧的,遇见这种无后老人去世大都会帮忙穿衣敛葬。
但眼下这种假丧变真丧的事,黄四也是第一次遇见,心里还是有些发紧。
所谓假丧就是一些无后老人会在整十大寿时如六十、七十大寿时请上跳撒叶尔嗬的人,叫上亲朋好友来奔丧,提前感受热闹氛围。
交代跳丧人死后需要帮忙安排的事项,眼下这白老太爷什么也没说就这样驾鹤西去了,一时间黄四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烧落气纸!”黄四拿出黄纸递给罗沐燃。
转身瞧了眼村长,“白老太爷还没对我们交代,我们也就按照流程走,至于墓地选址还有八仙就要靠村长您来张罗人。”
土家族人重丧,却不以丧为悲,他们认为老人自然去世是件好事是喜丧,需要亲朋好友载歌载舞来庆贺。
因此墓地需要请上最好的风水师选址,而八仙指的就是抬棺的八个壮汉。
村里面的人多少都是沾亲带故的,对于这种事大家都很乐于帮忙,村长更是责无旁贷。
村长一番安排之后,村民们纷纷回家拿来了锅碗瓢盆、板凳桌子等物品从四面八方汇来,村长却瞧着叶小花若有所思。
“搞么子?”叶小花被瞧得有些不自在。
村长面露难色,吧嗒了一口烟杆,“这个白老太爷以前有个女儿,后来得病先去了,他若是能得一个女儿送终……”
“村长,这事女娃儿还是少沾点好,不吉利……”
“我愿意,跳丧有什么不吉利的,热热闹闹地送人最后一程是大善事大好事,何来不吉利!”小花打断了师傅和村长的交谈,上前便拿起了孝帕扎在头上。
黄四上前一把扯下,“你这个女娃儿,你以后还要嫁人,你这样……”
叶小花固执地抢了过来,扎上便朝着白老太爷的房间走去。
不吉利,不就是怕家里出白事嘛,我家那三个命硬的很不至于,至于嫁人,我压根儿就没想过,嫁人去伺候别人那不是自己找罪受嘛。
小花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出来。
正跪在床边烧纸的罗沐燃听见,侧目瞧着小花,“你伺候死人的,谁敢让你伺候啊!”
叶小花提手便朝罗沐燃打了过去,“我伺候你!”
“那你要嫁给我咯!”罗沐燃话赶话接上。
叶小花白了他一眼,“姑奶奶我这辈子都不会嫁人的,尤其不嫁给你。”
黄四走进来听见,用手轻敲了一下小花的头,“认真点,逝者为大!你也真是没个女娃儿样。”
叶小花不再说话,用手将黄纸捻开,一张张扔到搪瓷盆中。
女娃儿样是什么样,安静听话?相夫教子?
安静听话她不会,若是会,她早就要死在姜玉淑的棍棒之下了。
若是会,也早就死在叶显威的折磨之下了。
而相夫教子,是她这辈子都不会有的事。
烧完落气纸,装敛完毕,奔丧之人已不用通知,大家都已到了白家。
风水师择出明日便是黄道吉日,今晚就是大夜。
在土家族人的风俗中大夜必须载歌载舞跳到天亮,丧鼓一响,认识的不认识的,愿意的都可以到灵堂前跳撒叶尔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