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愧对……我自己!”
她说着说着,也哭了,眼泪无声滑落,“我以为我是个好母亲,我以为把你教得良善却不懦弱,心志坚定,还明辨是非……结果呢!一塌糊涂!一塌糊涂啊!”
这教出个什么玩意儿来了!为了个玩肮脏手段的老奴,来跟她叫板,跟她顶撞!寻死觅活!
就这样的姑娘,以后嫁人,哪里当得起当家主母,岂非害人?
于素君越想越难过,泪水滑落,打湿了刚写出来的“信”字。墨染晕开,如一朵带刺的花儿,扎得心里疼。
时安心见着于素君的模样,心里后悔极了,又慌乱,又难过,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口。
她想问,如果她是母亲的亲生女儿,会这么对她吗?
却是忽然想起来,时安雪小时候跑来问她,“姐姐,你有你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要来跟雪儿抢母亲?”
因为这句话,于素君把时安雪打得屁股肿了半个月都不敢坐实。
怎么就忘了呢?母亲是真心爱她的啊!
一时间如万箭穿心,悔恨交加。时安心骤然跪在桌前,翻开经书边哭边抄起来。
一个时辰后,于素君对还在哭哭唧唧的时安心道,“哭的时候想想自己错哪了!如果还不知道错哪,就多抄几遍!”
时安心到底没把心头那句“母亲我错了”的话说出口,只是低头认真抄经书。
抄着抄着,又哭了。抬眼悄悄去瞧母亲,发现她根本就没看自己。
便是想起小时候做错了事,父亲同样是罚她抄经书,母亲就在一旁给她打扇子。
父亲吼,“你就惯着她!”
母亲笑,“我女儿嘛,我不惯着谁惯着?”
时安心拿着毛笔泪眼朦胧地看着母亲的脸,心里空落落的。
母亲这是放弃她了吗?母亲再也不要她了吧?
海棠院那边,唐楚君惊呆了。
素君狠起来,连自己都罚!
时安夏却像只小狐狸,悠然点头,“这才是大伯母聪明的地方。”
既不落继母的口实,又不会顺着时安心挖的坑往里跳。
若是亲母女,随便怎么罚倒也不会被人诟病。
当一个好继母,难啊。
唐楚君叹口气,“你大伯母这人吧,性子原就爽朗。若不是被嫡母磋磨,她也不至于事事谨小慎微。”一时,便想到了自己,“这么一比,我比她好多了。至少,我自小有你舅舅护着。你舅舅娶了你舅母,她也护着我……现在,你和你哥哥,都护着我。”
“所以母亲,你要活得随心所欲,知道么?”时安夏伸手摇摇母亲的衣袖,“你开心,我们都开心。”
唐楚君一把抱住女儿,亲昵的,“你要是一辈子陪着母亲就好了。”
“那我就一辈子陪着母亲。”时安夏顺手揭开桌上的食盒,里面分着九个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放着一种好吃的蜜饯和糕点。
唐楚君没回应,只当女儿哄自己开心。
她是想女儿留在身边,但更想女儿嫁个好夫君。可别像她一样,莫名其妙嫁个不喜欢的人。
时安夏顺手拿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但觉甜腻可口,微微皱了眉头,“太甜了。”
唐楚君摸着女儿的垂发,轻声道,“我女儿和儿子往日过得太苦,我就想给你们多一点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