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可不就是她那总长不大的蠢爹呗。
时安夏转身就准备撤了。
邱姨娘眼尖,一把将她抓住,努力笑着,“姑娘,快去瞧瞧你父亲。”
“他这是被打疼了,哭成这样?”时安夏问。
邱姨娘摇摇头,“不是不是!这次啊,还真不是。他被杖责二十,抬回院的时候,其实都没怎么闹腾。”
时安夏奇了,“那是为什么?”
邱姨娘偷偷望了一眼里屋,压低了声音,“您进去瞧瞧就知道了。”
时安夏看了邱姨娘几眼,带着北茴进了屋。
床榻边,贴身小厮常五正在愁眉苦脸劝,“爷,二爷!您别哭啊!怪小的嘴上没个把门儿的!一高兴,就给您形容过头了。没有的事儿哈,真没那么激情澎湃!真的,现场很快就散了,皇上没说几句话,都散了,散了!世子爷和尚书大人早就回来了,少爷也回来了……”
时成轩趴伏着,把脑袋埋在床沿边上,呜呜哭着,“为什么他们排挤我!都排挤我!夏儿是我时成轩的闺女!为什么不让我也去说一句‘以吾之名,证女儿之清白’!难道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分量吗?难道我不配说这话吗?呜呜呜……太欺负人了……”
常五安慰他,“这不是瞧您一身伤嘛?难不成把您抬着去?”
时成轩呜咽着,“我大哥也一身伤啊!他受了三十杖,我才受了二十杖!他去得,我怎么就去不得?呜……”
常五继续安慰着:“新伤怎么能和旧伤比?您这刚受了杖,不养好,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许是起哥儿心疼您呢。”
“谁要他心疼!”时成轩怄气得很,“为了夏儿,我就是爬,也要爬过去的!”
时安夏悠悠接话,“父亲有这份心,夏儿心领了。”
时成轩见女儿来了,赶紧抹了一把眼泪,气咻咻“哼”了一声。
又听女儿打了个转折,“不过,父亲可听过一句话?”
“没听过!”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父亲没听过,那女儿告诉您一声。常言道,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时安夏淡淡开口,面色从容,“所以父亲大可不必如此。”
时成轩的心,忽然抽疼了一下,红了眼眶,“夏儿,你就这么恨我?”
时安夏仍旧语气十分淡漠,“恨也谈不上,毕竟从没在您身上奢望过父爱。”
“你!是真懂气人!”时成轩抬起头,看着自家闺女那气人的小模样,心儿气得抽抽。
“我喜欢诛心!”时安夏缓缓道,“父亲,您这人不坏,但耳根子软,没有主见。有时候这样的人,比坏人更让人痛恨。因为您只要一声‘我不知道’,‘我也很痛苦’或者‘都是他们害我’,就把责任推脱得一干二净。好似全天下,就您一个人无辜。”
若是往常,时成轩指定咆哮起来,“不是不是!不是这样!我本来就没错!”
可今日不同。
女儿那句“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彻底把他伤着了。
或者是更早,女儿问他,“那你对我有感情吗?”他就已经悔恨不安。
时成轩泪眼朦胧,第一次觉得自己也是爱女儿的。因为爱,所以被伤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