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两语,说的裴母脸颊热烫。
这些道理她何尝不懂,但裴晚才被认回来,就罹患了白血病,至多不过才三个月的性命。
在明事理之前,她首先是个母亲。
一个母亲看着可怜的女儿不久于人世,什么离谱的事情都愿意为她做。
那种心酸和苦楚,不是当事人,怎么可能理解?
想到这里,裴母的底气足了些,眼圈泛红,“这件事的确是我思虑不周,但——”
她咬了咬牙,对丁芷柔说道:“医生说晚晚不久于人世,我可怜的女儿,刚刚回家,还没享两天清福,就……”
“她苦苦哀求我,我一时糊涂就应了。”
“这件事跟陆砚无关,是我逼他答应的,你若是要怪,就都怪我吧,谁叫我摊上这么件事呢。”
话没说完,眼眶已湿。
丁芷柔嘴唇嗫嚅,有心想辩解两句,可见到裴母这凄楚的模样,又生咽了下去。
“总之,我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们陆家一开始看中的就是栀栀,她和陆砚已经领证了,婚礼喜帖都散出去了,原定三个月后办婚礼,这件事不容有失。”
听到这里,裴母的眼珠一定。
思绪猛的回到了裴晚的身上,晚晚那么喜欢陆砚,千万不能让这场婚礼继续下去。
这是首先横亘上心头的想法。
接着她的目光缓缓定格在南知意脸上。
“栀栀。”
“既然你也在这,那就索性给晚晚捐骨髓吧,晚晚因为你犯病,这件事你逃脱不了责任。”
裴母不容置疑,用力攥紧南知意的胳膊,接着给裴东城使眼色。
裴东城会意,上前要架住南知意。
强烈的危机感让南知意的头皮发麻,在裴母攥住胳膊的第一瞬间就要甩开,可裴母这次学精了,力道像钳子一般,牢牢的攀附,甩了几下都没能甩开。
“我不要捐骨髓。”
南知意声线冷到了骨头里。
“放开我!”
“你不捐也得捐!”
“我是养育了你二十多年的养母,别的事情我不敢说有置喙的余地,但这件事你只能听我的!”
裴母也前所未有的强硬。
“东城,立刻联系医生,今天就给她抽髓!”
南知意挣扎的厉害。
在裴东城一挥手,几个身高马大的保镖围堵上来之际,铺天盖地的绝望一点点的吞没而来。
“三小姐,别挣扎了。”
眼看保镖的手就要抓牢她。
千钧一发——
“我看谁敢动她!”
丁芷柔纤细高挑的身形猛然跃入南知意的眼帘,她先是用力拽开裴母钳子一般的手,接着回身把南知意搂住,脸上是悍然的维护。
“亲家母,你在动手之前先搞清楚,现在栀栀不但是你裴家的养女,更是我陆家的儿媳妇。”
“我陆家的权势虽然不及裴家,但陆家的儿媳还容不得裴家捏圆捏扁!”
南知意震颤不安的心突然安定了。
看着丁芷柔难得震怒的脸庞,眼眶越来越酸。
忍不住回身搂住了丁芷柔,这一刻她甚至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妈”。
这一声“妈”,不但让丁芷柔一震。
就连针锋相对的裴母瞳仁也跟着一紧。
看着南知意难掩酸楚的小脸儿,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头发酵,好似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突然间没了。
那种强烈的失去感,让她眸光微怔。
不过很快她就调整好了情绪,攥紧掌心,恢复了理智。
她和南知意二十多年的母女感情,怎么能因为这么点微末小事就消失呢。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救晚晚这个亲生女儿。
丁芷柔拍了拍南知意的脊背,一时间百感交集,“哎——”
“冲着栀栀喊我的这声妈,今天妈妈一定要护住你,谁敢动你一根手指头,我陆家倾全部之力,哪怕是殊死一搏,也要拼一拼!”
“丁芷柔,这是我们裴家的家事。”
裴母现在满心只想着早点让裴晚获救,而丁芷柔对南知意的维护,显然是眼前最大的障碍。
眼看获救在即,怎么能因为她计划破坏?
“秦姐姐,那我也要告诉你,栀栀现在是陆家儿媳,你敢动她,那就更是陆家的家事。”
裴母恼羞成怒,“你非要和我作对吗?”
丁芷柔,“这个对我是和你作定了。”
当晚,狗仔偷拍到两大豪门主母为一个南知意撕破脸皮,在媒体上大书特书,还因此登顶了当日的热搜。
宁溪晚上去见裴西州,特意用玩笑的口吻提起此事。
“丁芷柔比裴伯母还护着栀栀,真别说,栀栀和婆婆的感情处的真好,太让我羡慕了。”
听言,裴西州抬眸,西装袖下的指节蓦地捏紧——
宁溪见到裴西州觑来的沉沉眼眸,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将刚泡好的黑咖放在他的手边。
“听伯母说,还听到栀栀喊了丁阿姨一声妈,伯母还跟我感慨呢,听着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喊别人妈妈,心中不是滋味。”
说完这句话,空气陷入诡异沉寂。
宁溪心中忐忑,忍不住去觑裴西州。
却见男人镜片下穿来的目光危险入骨,出口的话更是一针见血,“丁阿姨为何和我妈有矛盾。”
“还闹上热搜,是为了裴晚?”
“我要知道内情。”
短短几句话,瞬间让宁溪的心坠了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