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只小虫子从树上掉下来,砸在郑清与尼古拉斯握着的手上。
是只木贼金花虫。
这是种小型甲虫,以树叶为食,母虫将幼虫生在什么树上,则幼虫从小到大就以什么树的叶子为食。
此刻,这只小小的甲虫正蜷着跗节,动不动,两条细长的触角耷拉在身体两侧,随风微微飘摇,彷佛死掉了般。
郑清不以为意——在沉默森林里被只虫子砸到属实再正常不过了,即便虫子钻进鼻孔、耳朵、甚至嘴里也没什么稀奇的——他抬手打算掸掉这只小虫子。
下、两下、三下。
年轻公费生连续弹了三次,竟然都没弹中!
眼前的世界彷佛出现了重影,层层叠叠,伸出的手指从根变成了四根,手上的虫子更是如进入万花筒里似的,出现在无数碎片中,让他分不清哪只是真的、哪只是幻影。
他忍不住用力眨眨眼,抬头看向远处,想通过‘远眺’恢复下错觉。直到此刻,他还以为这只是因为之前战阵反噬而导致的魔力失衡症状。
但目之所及,整个世界的远近、高低、大小,都开始扭曲。
男生顿觉悚然,转头看向自己的同伴。
迪伦倒吊在那株悬铃木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浑身泛起重澹红色的光晕——这是血族在野外睡觉时的形态,他听萧笑提起过。
如果说迪伦睡觉还讲究些仪态,那么辛胖子则完全没有类似的心理负担,他抱着胳膊站在郑清身后,鼾声细微而突兀,显然睡的非常草率。藲夿尛裞網
胖巫师旁边,红脸膛男巫还在用力的揉眼睛、晃脑袋,努力对抗着突如其来的睡意。作为宥罪经验最丰富的猎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沉默森林睡着代表什么。
“是…高阶……昏睡……辗转……呼。”
萧笑咬着牙,声音断断续续,他的面前摊开着司马送给他的那套竹简法书,手中羽毛笔颤颤巍巍,似乎想临时补充道咒语,但竹简上那歪歪扭扭的笔画,侧面印证着他的这番努力注定没有成效。
耳边,隐约传来尼古拉斯的声音,彷佛在跟他打招呼告别,但又像在焦急的呐喊,声音悠扬而遥远,像隔着重厚厚的结界。
世界开始旋转。
郑清完全用不上力气,他感觉自己彷佛在跟风摔跤。
“静言思之!”
年轻公费生用尽最后点力气,向同伴们身上甩出几张静心符。萧笑缓慢的冲他翻了白眼,眼镜歪,鼾声大起。
然后,郑清也睡着了。
鸣虫、飞鸟、游鱼、落叶与小风,统统消失不见,甚至连汩汩流淌的寂静河,也变得更加沉默了。
整座森林静悄悄的,彷佛陷入了亘古的沉睡。
……
……
唰!
唰唰!
道接着道披着黑袍的身影落在河湾之畔,每个人都戴着乌鸦面具,编号从零三直持续到二十。
“沉默森林今天应该改成沉睡森林。”三号乌鸦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嘻嘻哈哈与七号开起了玩笑。
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