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说海誓山盟,愿意放弃一切过往陪我到永远,于是他说海誓山盟,我愿意放弃一切过往陪你到永远...说得那么斩钉截铁,一个唾沫一个钉子地把一个家庭钉死在了他余下的人生中。
他结婚了,生子了,为了生计开始奔波,可在他到达幸福的顶点时,宿命还是找上了他。偶然有一天他找到了一样东西,可能是别人送给他的,那是一个黑色的手提箱...箱子上有银色的铭牌,刻着半朽的世界树校徽。他知道里面的东西有多危险,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危险到他不敢让任何人接近,又不能让它离开自己分寸。
于是他把吐出去的钉子一颗颗拔了回来,每拔一颗钉子漆黑的洞里都流出血来,钉在木板上的家庭开始支离破碎。
他原本可以给她们更好的生活,但却只能带着那个黑色手提箱选择离开。
诚然,离开了心爱的人,身边没有了耳目他可以过得更潇洒了,搞到手的巨额资金也不怕被问来源,他找到了这不为人知的第三层地下室用自己真正的本领搞起了属于男人的小天地。才离婚的他觉得自己需要潇洒,潇洒过了头时就可以忘记悲伤,所以最烈的岛屿伏特加和最昂贵的黑胶唱片堆了一屋...可在屋子的中心还是多了一张冲洗照片的水池,里面都是一张张回不去的从前。
这是你离开我的第一年,你看起来气色不错。
这是第二年,拜托别那么憔悴。
第三年,你胖了。
第四年,想起你的时间变少了。
第五年,继续变少。
第六年,还是想你。
...
林年轻轻地触摸着软木板上红色印记笔写下的话,雪茄和烈酒没能让他忘记女人和孩子,他一边抽烟一边冲洗照片,情到深处时就把嘴里雪茄的烟雾全部吐出来,在朦胧的烟雾里找她的脸。
可能他也想过给那对母子带来更好的生活吧,但当他一切都准备好了的时候,命运又把那个手提箱送到了他的面前。金发女孩说,经济从来不是他的压力,他的压力是那如附骨之疽的命运,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脾气,但要在自己心爱的要死的女人面前装出一副没用的中年男人模样,迫使对方跟自己离婚这点我做不到。
我也做不到。林年说。
从某种角度上来讲你跟他很像,只是你还比较年轻,别走上他的老路了。金发女孩轻轻叹息。
林年知道她在指什么,没有说话,离开了工作台走到了那张巨大羊绒床的旁边,在床头上他找到了一个沉重的铝合金箱子,没有密码锁,只有一个卡槽。
他见过这种款型的箱子,翻过正面一看,果然上有着一颗一半茂盛一半枯萎的世界树刻在上面。
执行部的装备箱。
楚天骄跟学院有很深的关系。林年低声说。
说不定他就是你们执行部的人呢。金发女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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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年忽然想起了在摩尼亚赫号上自己与施耐德的那通电话,他这次来这座滨海城市有两个任务,其中一个就是找到一位潜在的学员,按理来说这种任务根本不可能落在他的身上,并非是说他不够资格...而是他现在是执行部的‘S’级,王牌中的王牌,让他在这种招生办该忙活的任务上浪费时间简直就是暴殄天物...除非给出这个任务的人有足够的私心和用意。
原来这也是为什么施耐德一定要让自己来接楚子航的原因啊...如果自己拒绝这个任务的话,施耐德大概也会自己亲自去接他吧
一个‘S’级留下的子嗣,由另一个‘S’级去引渡,这简直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了。
林年从风衣口袋中拿出了自己那张纯黑色的学生卡,在卡槽中一刷而过,箱子果然‘啪嗒’一声打开了,他单手掀开箱盖里面躺着的都是置人于死地的危险玩意儿...伯莱塔92F,M4super90霰弹枪,S&W_M500转轮手枪...每一颗子弹底部都涂着危险的红色,炼金痕迹的螺纹缠绕弹壳,这种级别的装备箱只会是私人订制的,起码就现在除了林年这个当任的‘S’级以外,没有哪个专员准允在任务中提着这个小型军火库到处乱跑。
也难怪楚天骄会跟楚子航提到卡塞尔学院了。林年说。
让你来接他是正确的,但可能施耐德也没想到你会遇到‘奥丁’,从而找到这些东西吧金发女孩说,所以呢,接下来要做什么把这一切全部上报卡塞尔学院冒着暴露我的风险推掉责任,还是独自守住这个秘密接过楚天骄的担子
林年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把装备箱合拢了,没有锁上,转身走向了出口的钢柱。
这就走了吗还是说有了更好的选择,着急去见什么人金发女孩笑。
林年没有理会背后的金发女孩,在路过木板时,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顺手从上面取下了一张照片,再走到钢柱前跳了上去,单手抓住二层的地板一撑就离开了红光满地的房间。
回到了地下二层那间空荡荡的屋子,林年走出了房间顺手把铁门带上锁死了,徒步穿过走廊回到了一楼上,办公室里的中年人听到动静立马迎了出来:看完了吗准备走了
我要‘062’房的钥匙。林年说。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对上林年淡薄的目光还是将钥匙串上的一把老旧钥匙单独取了下来递给他了:...是发现了什么老楚的遗物么
差不多吧。林年把钥匙收了起来,拿出了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转身离开时看了中年人一眼,...抱歉,今后你可能得换一个地方办公了。
在中年人还在愣神之时,林年走出了三层的灰白小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外面小雨已经停了,整个厂区一片潮湿,煤矿渣铺满的路上全是湿润的光泽,偶尔能听到厂区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嚎叫,可能是迷路进来想要逃走的野狗,也可能是失心疯想要逃出生天的可怜人。
喂电话那头接通了,响起的是熟悉的女孩的声音。
林年轻轻呼了口气说:苏晓樯吗抱歉我又有一个忙需要你帮了...倒闭的寰亚集团在八宝山这片地方的部分房产是可交易的是吗
我没出什么事情...我只是忽然买一栋楼。
对...一栋矮楼,现在应该是寰亚集团破产清算小组在使用,你不用多问我买下来做什么,我有要买他的必要。林年回头看了一眼灰白色天空下与天色几乎融在一起的失修矮楼,钱的方面不用操心,我最近在国外也存了点钱,买下来应该足够了,如果不够的话也可以贷款。
...好的,多谢。
林年挂断了电话,又一刻不停地准备打另一个电话,只是这次他的手指落在拨号键上停顿了一下没有直接按下去。今天他的一切发现都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可如果一旦自己拨打出了这个电话,就意味着他可能把自己置入一个未来可能出现的险境。
但只是停顿了一秒不到,他就按下了拨号键。
喂。电话接通了。
楚子航
是。
有空么
...怎么了
我东西要交给你,来八宝山一趟吧。他顿了一下又轻声说,具体涉及到你的入学培训...以及有关你父亲的一些事情。
电话被挂断了,林年放下了手机,取出了风衣兜里被他带出来的照片。
那是理了短发的苏小妍和十一二岁的楚子航在河边看落日时拍的,金色的余晖照在女人的黑发上,也照在了男孩酷酷的脸上。那时女人还没有再婚,男人也才离去,她们在河边眺望着,河水在脚边流淌...像是在等什么人回来。
在照片的边缘也写着一行潦草的字,像是喝醉了的人,信手留下的,他藏在草丛中留下了那一刻的美好,洗出相片时呢喃似的对着取景框里的没长大的男孩和女人说:
就这样,别哭,要看着远方。
灰霾的天空下,林年扬了扬头望着城市远方河上跨过的桥,施耐德想让他领着楚子航这个‘S’级的后代进入混血种的世界,可他却觉得比起自己,该有更合适的人告诉他一切,尽管这个人已经不在了。
...也是该告诉照片里如今长大了的孩子了,告诉他,曾经有过那么一个牛逼的男人爱过你,他爱你直到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