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乾,安置在别院中。”
太子妃足足愣了半晌,才语气激动道:“殿下!您!您怎么连寡妇都要?还是降君的遗孀?这南乾是没有清白女子了吗?您这么一来,传出去于您声名不利啊!”
霍景城见她如此神色,不由失笑:“好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能怎么办?只怪当初,本殿北伐时没有带上你作陪,否则也没有她的事了。”
此言意在,她不在,他寂寞了,所以饥不择食了。太子妃听得面色稍缓,却还是板着俏脸道:“那如今殿下告诉妾身,又是怎么个意思?”
霍景城向她一笑,勾勾手:“见娴,过来。”
太子妃嗔他一眼,还是乖乖起身,坐在了他身侧,他从她腰间一揽,凑近耳边低语了起来。
……
翌日,是夏侯烽一家被斩首的日子。
快午时,夏侯烽一家被押送到了刑场,乔奉之已身穿官服坐在监斩台上等候。乾帝之命,并不是监斩,而是——亲斩!
三道素白的身影被押到刑台跪地,三人神情麻木,毫无波澜,举止间坦坦荡荡,不曾有丝毫畏惧。直到几人瞥见了监斩台上的乔奉之,面色才起了波澜。几人殷切凝望他,怔怔无言。
“大人!夫人!”人群里传来了女子急切的悲鸣。
夫妇俩循声往围观的人群里看,赫然发现了人群中一张悲悯的脸,正是姚暮染。
“暮染!快回去!”夏侯夫人终于声嘶力竭哭喊起来。
姚暮染向着他们跪地,流泪道:“侍月之恩,磨齿难忘,暮染在此目送你们——”
“暮染!听话——回去!快回去啊——”夏侯夫人泣不成声。
乔奉之循声一望,俊脸顿时青了,心中是窒息一般的酸楚,他沉声下令:“来人!将乔夫人押回去!”
士兵领命,走向姚暮染,押住她撤离。
“不!奉之!不要!我不走!夫君!不要赶我走!”姚暮染哭着挣扎,举止间是前所未有的泼辣。几个士兵不敢伤她,面色为难看向乔奉之。乔奉之却厉声道:“押下去!”
这下子,姚暮染再有十八般武艺也反抗不得了,很快被他们押走了。
而刑场上的夏侯烽却忽然朗朗笑了起来:“哈哈——我夏侯烽此生无憾了!无憾了!儿子陪我们走了一程,够啦!”
他这么一说,夏侯夫人哭着哭着也笑了:“哈哈——夫君说的对,哈哈——我们就算是死,也是笑着死的!”
夏侯玦道:“父亲母亲不怕!我们一家三口死生不离!”
乔奉之眸华失采,满目黯然,袖中的手始终在颤抖,停不下来,不受控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刑台上的夫妇俩始终笑着。
乔奉之在那笑声里,只觉心如石压,不堪重负,怔怔坐在那里不知何去何从。
“尚书大人,午时到了。”随行监斩官员出声提醒。
乔奉之回过神,抬头看看天色,语气艰涩道:“午时到!将犯人验明正身!”
最后,刽子手将砍刀呈了上来,乔奉之微颤着手接过,提刀一步步走上了刑台,停在了他们夫妇面前。
谁知,他们夫妇俩的笑声竟戛然而止。
“奉之!你!你要亲斩?”夏侯烽面色剧变。
乔奉之轻轻闭眼片刻,旋即睁眼向他们点头。
“不!万万不行!”夏侯烽忽然褪去稳重从容,神色慌乱起来。
乔奉之心酸无言。
“乔大人,午时到了,不可耽搁了。您休要听这些死刑犯胡说八道,他们在拖延时间罢了。”身侧士兵提醒。
乔奉之语气艰涩道:“大人,夫人,夏侯公子,一路好走。”
夏侯夫人撕心裂肺道:“不!奉之!不行呐!你不能斩我们啊!”
夏侯烽道:“奉之!陛下为何要派你来亲斩?!不可啊!”
乔奉之道:“大人,夫人,我知道你们怕我愧疚加重,于心不安,可君命难违,望见谅。”说着,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刀,刀刃闪着凛凛寒光,令人见之心骇。
“噗嗤”一声,刽子手往刀上喷了一大口酒,酒味顿时弥漫开来,乔奉之就像酒意上头一样,头晕目眩起来。
他已听不清他们夫妇俩到底在喊些什么,也不明白他们本来要坦荡赴死的人为何忽然间就激烈抗拒了起来,总之,在一片喧哗中,抗拒中,在他的浑浑噩噩中,在士兵的接连催促提醒中,他手中那柄沉重的刀,还是依次落了下去。三刀,重重落下,刀刀正中,一击毙命,毫无余地。
刹那间,眼前死寂了。一地鲜红刺得他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