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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帝自然很生气,冷哼一声,道:“你就这般放不下夏侯烽吗?如此的话,你对朕是否又心怀怨恨呢?”
乔奉之连忙道:“微臣不敢!微臣绝无此心!望陛下明鉴!”
云策也出言道:“陛下明鉴,乔尚书一心向君,只会深感陛下知遇之恩,绝无他念。想必是乔夫人缠得紧,乔尚书无可奈何才带夫人去了牢中看望。据微臣所知,乔夫人小月期间,对门的夏侯夫人悉心照料,这乔夫人也是懂得感恩之人,所以前去相送最后一程,也是情理之中,望陛下秉着法外还有人情,对乔尚书从轻处置吧。”
霍景城也道:“不错,儿臣也曾听闻乔夫人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妇人能有这般气节与品格,十分难得。自然,再有情有义也是不能因私犯公的,乔尚书为全妇人之仁以身试法,但情有可原,望父皇法外开恩,从轻处置吧。”
乾帝面色这才一缓,道:“乔尚书,你身为朝廷重臣,却枉顾律法,知法犯法,朕就将你罚俸一年,你可认罪?”
乔奉之心中一松:“臣知罪,臣认罪,绝不再犯!多谢陛下。”
“还有。”乾帝话锋一转,接着道:“再过两日夏侯烽就要被处斩了,朕便命你亲自去斩,也好叫天下人看看,我朝尚书是非分明,大义无私。”
乔奉之深深诧异,足足愣了半晌,才眸华寡淡道:“微臣领命。”
贾书颜一听竟是这般不痛不痒的惩罚,再次出声道:“陛下……”
“贾书颜。”霍景城忽然打断他,漫声问道:“你对乔尚书的行踪怎么如此了如指掌呢?还有上月的公主府一战,贾大人最先知道消息,却第一时间跑去知会乔尚书,这可奇了怪了,难道我南乾的男子们都开始痴迷于乔尚书了?”
“我……”贾书颜语结,憋了良久才道:“微臣也是昨晚夜游时无意碰见乔尚书的。至于公主府一事,微臣也是全无主意,这才去找乔尚书商议的。”
乔奉之听了,心中冷笑,商议?好一个商议,那么商议的结果又是什么?就是他动个嘴皮子告知,他去冲锋陷阵?
“好了,退朝吧。”乾帝下令,朝会散了。
离开金銮殿后,乔奉之与云策并肩走在一起。
云策见他神情郁郁,不禁沉沉叹息了一声:“奉之,你对夏侯烽之事,当真如此耿耿于怀吗?”
乔奉之喟叹道:“师父,究竟世间之道如何定算?人心黑白又如何辨证?”
云策慢悠悠道:“世间小道在民,大道在君。君心本是白,却为大道可黑。可君心不黑,大道又不稳。所以,从大去想,这是正,若从小去想,便是邪。正邪黑白之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乔奉之慢吞吞道:“师父,我只看到,忠良无辜牺牲于皇权,埋骨于疑心猜忌,难道,这就是你我要鼎立匡扶的国道吗?”
云策精明的双眼忽然一凛,竟忽然抬手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低声斥道:“奉之,这一巴掌,若还是打不醒你,那你,枉为我徒!”
路过的朝臣纷纷侧目,云策提高声音骂道:“让你再枉顾律法!你太让为师失望了!”
朝臣们一听,顿时钦佩起云策来。都出了金銮殿了他还在训斥爱徒,果然是严师出高徒。几位朝臣劝了几句,也就陆续散了。
等周遭无人时,云策敛了敛神色,继续与他辩论:“世间之道原就不是泾渭分明的!到哪儿都一样!就像人,好人也会做坏事,坏人也会做好事,哪会一是一二是二毫不混淆?君王为稳大道而行小恶,又有何不可?自古全功无过的帝王你能道出一位吗?还有,在你心中,为师又是好是坏呢?为师告诉你,为师为了做好事,也做了许多孽事!怎么算?”
乔奉之心乱如麻,低眸作礼:“师父息怒,是奉之心乱失和了,奉之会好好反省师父的话。”
云策面色稍缓,连手中羽扇都忘了摇,徐徐道:“奉之,自小为师就对你事事严谨,亲教你礼法篇典,处事道慧,又请名师教你武艺。而你自小便天赋过人,一学就通,所以为师并未打罚过你。可今日这一巴掌,却是不能不打。书典所载是死的,可尘世之道是活的,你早已出山入道了,便一定要在书典与现实中悟出大智。明白了吗?”
乔奉之拱手作礼:“奉之明白了,自当谨记师父教诲。”
云策点了点头:“好了,回去吧。”
乔奉之行礼告退。
……
第二日,一月期满,霍家三姊妹从临天山苑回来了,一个个灰溜溜地进宫复命,乾帝再训一通后,命他们各自回去了。
看他们一个个稳敛寡语的模样,想必是能乖上一些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