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道:“女人嘛,能大度到哪里去?谁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家夫君?可这份无奈,也只能压制,否则又是我们不贤惠了。可你不一样,你独树一帜,得到了一个男人全心全意的爱,而这个男人的身份还不低,你可谓是女子中的领军人物了,独创了这样的局面,让我们女子都知道了,原来还有这样的婚姻与情爱,这在南乾来说,可是个值得载入名册的美谈呢。”
姚暮染听着她的感慨与赞美,却没有分毫欢喜,反倒苦不堪言。从前,她与他一心一路一双人,她完全有这个资本去庆幸自己与别的女人不一样。可如今,夫君竟然跟个男人跑了,相信要不了多久,这事彻底露出端倪后,她的这个美谈就要变成一个天大的笑柄与丑闻了,自此,美也是她,丑也是她,沧浪浊世里,谁又能帮她?
太子妃见她不语,拍了拍她的手,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你即便今非昔比,你也曾拥有过,单这一点,依然值得羡慕。”
姚暮染轻轻吐出一口酒气,喟叹道:“或许,这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让妾身稍有安慰的东西了。只是,用曾经拥有,来安慰如今失去,不是很可怜可悲吗?”
太子妃道:“那你也拥有过,而我,穷极一生,一刻也不曾有,未来更不会有。殿下风流,那东宫里的女人多的就像开不完的花,我要相夫教子,还要管教姬妾,在此中周旋,那份累,可想而知。对了,还有咱们那位凌侧妃,仗着家世显赫,殿下宠爱,与我分庭抗礼多年,始终不服管教,哎……”
姚暮染听到这里,忽地握住了她的手,动容道:“娘娘,您是好人!是个好妻子,好母亲,更是个称职的太子妃,将来,也定是贤泽天下的好皇后!”
“哎呀!”太子妃忽然惊呼一声,连忙提醒:“暮染,不可轻言呐!”
姚暮染这才意识到自己出言太快,赶紧道:“娘娘,对不起,是妾身失言了。”
太子妃四处看看,这才缓了面色,看着她道:“罢了,只此一回,往后须得谨记,出口三思才是呐。”
“是,妾身谨记娘娘教诲。”
太子妃又牵起了她的手,道:“好了,继续走着吧。对了,说说,你为何对我评价如此之高?”
姚暮染道:“妾身倒是什么也不敢说了。”
“咯咯……”太子妃掩嘴一笑,道:“说吧说吧,还有什么话能比方才那一句更严重呢?”
姚暮染莞尔,这才道:“妾身之所以觉得娘娘好,是因为凌侧妃那般恃宠生娇,还能与娘娘并存到今日,可不就是娘娘贤德仁善,包容所致吗?娘娘若是无德之人,凌侧妃怕是早已断了路,毕竟,堂堂太子妃,收拾一个姬妾又有何难?不过是娘娘德范沐下,才有她的今日罢了。”
太子妃听罢,又是欢畅一笑,才满眼欣慰道:“暮染,原来你真的懂我!”
姚暮染回以一笑:“娘娘,看人看事,深入一些,往开扩散一些,会看到更多实质的东西。”
太子妃笑得合不拢嘴,简直要视姚暮染为知己了,欣慰道:“暮染,真是遇你太迟。”
姚暮染道:“不迟,妾身始终以娘娘为尊,敬娘娘一生,也拥护娘娘一生。”
太子妃本来笑着,听了此话,眼里却有了泪花,握着她的手连连说好。说到最后,她忽然想起一事,坦诚道:“对了暮染,今日宴席上你与那袁墨华搭了话,可实在不怎么妙呢。”
姚暮染一听,诧异不安:“娘娘,怎么了?”
太子妃高深莫测笑了笑,慢慢道:“你以为景柔公主为何对那德妃不假辞色?你以为德妃娘娘为何要带她那弟弟一同赴宴?呵呵,有些事越是简单,便越要往复杂了想。”
姚暮染越听越糊涂:“娘娘,还请明示。”
太子妃拍了拍她的手背,徐徐道:“听我说,如今中宫空置,难免让后宫的人心生希望。而德妃呢,位份最高,又统摄后宫,自然希望最大,于是一阵枕边风吹过,陛下便调了她的兄弟到京中入职,今日宴席上她又宝贝疙瘩似的带了来,还当众露了一手笛音。而德妃邀请的宾客里还有未出阁的名媛,所以,无非是借着这个冬至之宴,让他兄弟再娶一个京中名媛,拉帮结派,建立势力罢了。”
这番话情理兼备,姚暮染听得恍然大悟。原来那慈眉善目的德妃还有这样高深的心思,一个冬至之宴,笼络京中妇人心,要知道,没法儿拿捏朝臣的心思,便要笼络他们的枕边人,笼络的好了,到时一个官妇一口枕边风,朝臣们会推举立谁为后,还有虚悬吗?而且办宴之举也在乾帝跟前捞了表现,又趁此机会让自家兄弟相亲,可真是为皇后之路做足了铺垫。
至于霍景柔,对德妃那般不客气,也是情理之中了。她是嫡公主,心气甚高,自是不愿见这后宫再崛起一位皇后,顶替她母妃的位置,给她做这正统的“后娘。”
“而那袁墨华,不好好看他的联姻人选,却偏偏主动找你说上了话,你说妙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