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奉之道:“没什么秘密,一些琐事不愿惹你操心罢了。好了,回房去吧。”
霍景遥半信半疑:“真的?那好吧,那我依旧到湖边一边钓鱼一边等你们,行吗?”
乔奉之停住脚步,侧眸看他时,一侧长眉微挑:“钓鱼?”
霍景遥一见他这幅样子,连忙摆手:“不不不,这回就只是钓鱼!真的就只是乖乖钓鱼!绝不干别的!”
“呵!”乔奉之笑了一声,继续走起。霍景遥连忙跟上,一边对着下人嘱咐:“去去,快去给我备渔具,拿到烟波亭下的湖边。”
乔奉之一进烟波亭,果然见霍景逍正面色隐怒坐在石桌旁,他生气时,俊魅的脸不再是邪笑涓涓,而是满满的冷酷,眉宇之间凝聚着一股令人望之生畏的危险气息。
“八哥。”乔奉之叫了一声,霍景逍转过脸来,冷怒之色依旧不减,开门见山道:“奉之,玩完了,我们没戏唱了。”
乔奉之听得莫名,翩然几步在他对面坐下,道:“八哥还请详说。”
霍景逍一拳砸在了石桌上,震翻了茶壶,碧绿的茶水蜿蜒流下,茶壶咕噜噜滚动着,霍景逍越看越燥,干脆一把抓起茶壶砸向了亭中的红柱上,愤声道:“父皇竟然要我去北越择一封地长驻!!”
乔奉之一听诧异:“竟有此事?”
霍景逍眸光如刃,狠狠盯着一地残渣,道:“就方才,我与王妃进宫探望,父皇竟然说,让我尽快在北越择一封地,三日之内出发!”
“眼下什么时机?父皇病重,太子反叛,灏王监国,局面已乱!诸王都纷纷上奏想要回京,父皇却在这个时候要我去北越封地!这不摆明了疑心我,打发我,暗示我永远没有更上一层楼的机会???”
乔奉之听罢,深思片刻,慢慢分析道:“八哥说的不无道理,看来陛下的确是疑心了您,或许更确切来说,他早在半年前就疑心了您。只是陛下这个人,对外手段果决,但对自己的儿女却优柔寡断,总想息事宁人,不愿伤任何一子,所以他一直容着八哥。直到如今,他病重了,局面也乱了,他感觉自己压制不了八哥了,这才终于下了决心让八哥离国。”
霍景逍道:“是啊,父皇驳了诸王想要回京的奏请,也把本殿远远打发到北地,他肃清周遭,自个儿好专心地待在里面等着六哥回来,再为六哥粉饰太平,扶他坐上帝位!!”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同样都是儿子,我哪里就比六哥差了?父皇的眼里却只有六哥一个儿子!!真是不公平,不公平!!啊——”他长吼一声,又是狠狠一拳砸上了圆柱。
底下钓鱼的霍景遥终于被惊动,匆匆上来了:“你们在干什么?怎么打打砸砸的?哎呦八哥!你的手流血啦!”
霍景逍推开他,道:“男儿流血不流泪!!八哥就是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谋得所求如愿以偿!更要护我承王府,护我九弟!!”
霍景遥一脸茫然,向乔奉之投来求救的眼神,乔奉之道:“景遥,没事,下去继续钓你的鱼吧,我会代你宽慰宽慰八哥的。去吧。”
“哦。”霍景遥犹犹豫豫地下了亭子。
乔奉之来到霍景逍身侧,道:“八哥别恼了,此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陛下既然疑心你连番对付东宫,那么我们就消他疑心便是。”
霍景逍听他说得成竹在胸,眉宇也跟着一缓,问道:“消他疑心?”
乔奉之点头:“不错,消他疑心,至于怎么消,不过就是临时变通,将计划中的一步棋提前走了就是。且看陛下还要怎么决断吧。”
霍景逍迎上他的眼,两人对视之间,彼此心领神会了。
又坐了一会儿,霍景逍一肚子的燥火总算是消退了大半。乔奉之这才起身告辞。
霍景逍一脸意外,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亭下湖边那块,道:“真是破天荒了,你今日不留着陪他??”
乔奉之淡淡苦笑:“不了,府上后院那边起火了,今日若不如约回去,这把火怕是要烧得我焦头烂额。”
他说得诙谐夸张,霍景逍也听得了然,心情又是一缓,邪魅的惯笑又回到了唇边,他道:“两边周旋,还真是累啊。”
乔奉之但笑不语,行礼离开了。出了宥王府刚走了一截,竟迎面遇上了熟人。
绿阑与福全也看到了他,两人一愣,旋即行礼。乔奉之还没说什么,那两人就兀自平了身,十分默契地一起绕过他离去。似乎除了尊卑之间的礼数,与他已经再无任何可说的。
乔奉之慢慢回头,看着他们两人离去的背影,久久驻足。
半年前,那一人的离去,伤了好几颗心。绿阑惊闻噩耗,急火攻心从而小产。福全终于肯回尚书府,然而回来一月,在去袁府看望了一趟出月的绿阑后,竟自请要离开尚书府,去袁府当差,跟在绿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