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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气温有所回温时,派去南乾交涉的使节团们回来了,他们的归来,自然没有带回什么好消息。
乾帝称北越乱世四灾八难,民不聊生,人神共愤,执意要替天行道,发兵征讨,只用战火与胜败说话。
这下子,夏侯博与杜琰就死了言和之心,召集文武大臣深入探讨起了战事。
三月初时,终是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了。
然而,春风所过之处,都仿佛刮来了远方的滚滚硝烟,闻着令人不安。近处,又是皇后日渐加重的病情。
这一日,姚暮染正在房中歇息,用乔奉之送来的绿杨春泡了壶香茶,还没品上一杯,就听房门被拍的山响。
姚暮染惊了一下,门外已经响起了素川焦急的声音:“暮染!暮染!我是素川,快开门呐!”
姚暮染连忙去开门,素川一进来就捉住了她的手,神色着急道:“暮染,你快上殿里去看看吧!皇后娘娘发了火,我们都劝不住啊!”
姚暮染听罢,问道:“皇后怎么忽然发了火呢?”
素川左右看了看,这才凑到姚暮染的耳边,小声道:“皇后娘娘的下身长出东西了。”
姚暮染一听马上就明白了,她的病症不但没有好转,还趋于恶化,她如此贪生怕死,又醉心于尊荣权势,难怪她气急败坏要发火了。
两人一起上了殿,殿中的宫娥们正围在床前小心翼翼地劝慰着。
姚暮染分开人群到了跟前,只见皇后坐在床榻上披头散发,正抓着一个长簪胡乱扎着被子,那绣着凤凰翔天图的明红色被面儿被她划拉出了好几道口子。
她第一回如此失态,动作疯狂,显然已近奔溃。
姚暮染跪地劝道:“娘娘,您不要这样,求您保重凤体才是啊。”
宫娥们也全部跪地了,齐声道:“求皇后娘娘保重凤体——求皇后娘娘保重凤体——”
“滚!全部滚!”皇后声嘶力竭,又折腾了一会儿,终于耗尽了所有力气,“啊——”一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捶打被子。
姚暮染听着她的悲哭,心中阵阵冷笑。比起烹煮活人,这才算是什么痛苦,她就受不了了?呵!好好受着吧!
皇后本就疲乏虚弱,方才又费了一番力气,没哭多久,便倒在软枕上昏昏欲睡了。
大家都松了口气,为她换了被子盖上,才悄然退出了帷幔。
姚暮染听说,她身下长的是无痛性的红色硬结。两位院判知道后,又送来了对症的药膏。接下来,宫娥们开始每日为她身下擦药,非但无济于事,没过上几日,她的身上又长出了毒疹。
皇后被病症折磨,脾气越发暴躁,整日横眉冷目,尽显凶狠。人也瘦了一大圈,无力地沾在床榻上,起不了身,只能睁眼发呆,独自咀嚼着绝望与不甘。
又过了几日,杜琰忙里抽闲又来了一趟。大家依旧隐瞒着病情,皇后自个儿亦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好转移话题,问起了战事。
谁知这一问,还真问到了杜琰的痛处。杜琰的脸上露出了愁色,决定不瞒她了,便起身在地上来回踱步,一边艰难道:“姐姐,此事也瞒不了你,但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臣弟才好开口。”
皇后一听,马上悬了心:“莫非?莫非战事不利?”
“嗯。”杜琰点点头,接着道来:“姐姐,诸侯趁乱火上浇油,全部反了。”
“啊?什么?!”皇后大惊失色。
“哎——”杜琰悠长叹息了一声:“我听说,是宣王夏侯烽挑了头,暗地里招揽说服了其他王侯,他们虽未发兵与南乾一同攻打我们,可南乾太子所过之处,他们竟然全体俯首称臣,并大开城门迎敌军入城。”
静立在一旁的姚暮染听到这里,心道是众怒难犯,诸位王侯不满多年却束手无策,如今竟然不顾夏侯家的江山,有了降服之心,默许敌国征讨。
果然呢,天怒人怨之下,必引群攻。
皇后狠狠一捶床榻,咒骂道:“夏侯家没一个好东西!宣王也是个老畜生!活该他年轻时丢儿子!”
杜琰又喟叹道:“姐姐,这还不算什么,虽有南乾犯我北越,可东靖一向与我国交好,闻听诸侯降服,我便派了使节团远赴东靖,请东靖出兵襄助我们退敌,可你猜怎么着?靖帝竟然不肯襄助,还趁此机会与我国翻了脸,理由便是姐姐烹煮了他们送来的美人儿叶兰心。据说,那叶兰心还是东靖兵部侍郎的千金,被选送到了我国侍奉君侧,却惨死在了姐姐手中,那兵部侍郎久久咽不下这口气,而靖帝又忌惮他,所以干脆趁机与我们撕破了脸。”
“姐姐,北越……可能保不住了。”这句话,杜琰说的艰难,也说的无奈,神色间充斥着哀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