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度安静了下来,夜路漫漫,披着月光缓缓前行。姚暮染全身疼得令她昏昏欲睡。不知寂寂无言走了多久,两人忽然发现前方出现了多簇火光,火光漫野,飘忽移动。
“营中的士兵找来了。”霍景城说了一句,忽地又补充道:“今日之事若乔奉之问起,如实照说就是,要知道,人多口杂瞒也瞒不住。刻意的隐瞒只是欲盖弥彰,更会令人生疑。”
姚暮染听得心中一片复杂,也不知乔奉之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她低眸道:“殿下说的是。”
很快,士兵们就举着火把找到了他们。火光照路,两人终是安然无恙地回到了营中。
营地入口处聚集着许多人,云策,杜琰,宁宛姝,绿阑,还有许多士兵。个个东张西望盼着他们的太子殿下平安归来。
杜琰俊脸冷肃,眼底隐有担忧。他来回踱了几步后,看向了云策,却见云策还就是那副沉着从容的模样。杜琰问道:“相国大人,你一点也不担心吗?”
云策摇了几下扇子:“殿下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他亲自出马,自然没什么虚悬的。”
杜琰不说话了。
“回来了回来了!殿下回来了!”一位士兵忽然欢呼。
众人远远望去,果然见霍景城与姚暮染在士兵们的包围下策马而来。
姚暮染坐在马上,看着熟悉的营地,看着人群里那几张熟悉的面孔,倍感温暖亲切,她还能回来,真好……
等近了时,宁宛姝与绿阑扑向了她,云策与杜琰则迎到了霍景城的面前。
绿阑一边扶她下马,一边拉着哭腔:“夫人,您总算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宁宛姝也拉起她的手,庆幸道:“是啊,妹妹吉人自有天相,遇事自然逢凶化吉。”
姚暮染疲乏无力,只向她们回以一笑。
那边,杜琰悄悄看了她几眼,终是欲言又止,收回了目光。
这边,宁宛姝亦是有意无意往霍景城那边看了一眼,欲语还休。
等姚暮染下马后,云策又看向了她,欣慰喟叹道:“回来了就好,没事就好。”
姚暮染对着他缓缓拜倒:“让师父担心了,是暮染的不是。”
云策道:“人没事就好,还说这些做什么,快回帐去歇着吧。”
“云相,乔夫人摔马受了伤,派军医去她帐中瞧瞧。”霍景城说完,又对着大伙道:“把看守贼匪的那几个士兵带到本殿的帐篷,本殿要连夜审问!”
……
大家该散的都散了,绿阑扶着姚暮染回帐。一路上,绿阑哭哭啼啼,最后语气坚决道:“夫人,不行不行,往后奴婢要与您同住一帐,奴婢就打地铺睡在您的床下!就算谁要害您,奴婢也有个帮衬啊。”
“是啊,绿阑,今后你就与我同住一帐,同睡一榻,我也不想再一个人了。”姚暮染心有余悸,满身的疼痛都在提醒她,今晚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夜晚。可谓是九死一生,凶多吉少。若霍景城没有追上去救她,此刻,她已经曝尸荒野了。来日,乔奉之收到的,也只是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
算起来,那个本无交集的太子殿下竟然已经救过她两回了,一回救她没有摔马,一回让她摔马而救。
回到帐篷里后,绿阑打来热水为她擦洗换衣,整个过程里,姚暮染都在发颤,人也呆滞无话。绿阑知她吓坏了,将她扶到床上后安慰起来:“夫人,您快别想了,已经过去了,最重要的是,您安然回来了!您看,绿阑就在这儿呢。”
姚暮染缓缓流转美眸,落在了她的脸上,许久,才无力笑道:“好绿阑,放心吧,我没事,缓缓就好。”
说着话时,云策派来的随军御医进来了。一番检查过后,御医说她不幸之万幸,虽然摔了马,却没有伤骨,也没有内伤,只是些皮外伤罢了。御医留下了些药便离去了。
“太好了,夫人摔了马都没有伤筋动骨,实在是大幸。夫人能过这一劫,必有后福。”绿阑说着,帮她解衣,打开药膏在她身上擦破的地方涂涂抹抹,等忙完这些主仆两人睡下时,天色已是微明了。折腾了一夜,姚暮染虽然累极,却挂着一桩心事怎么也睡不着。干脆与睡在身侧的绿阑聊天:“绿阑,你说,今日之事若是有人借刀杀人存心要害我,依你看,此人会是谁呢?”
绿阑闻言诧异:“夫人,怎么会有人存心害您呢?这军中全是些士兵,他们害您做什么?”
是啊,他们没有道理害她。那么,会是谁呢?
“绿阑,这几日,杜夫人都在做什么?”姚暮染问。
绿阑一听,顷刻会意:“夫人,您的意思是,杜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