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霍景城为诸王设了践行宴。
恣意宫中,姚暮染独自在浇离水榭闲坐。这里幽僻,水榭又建在湖中心,三面临水,说起话来不用担心隔墙有耳,就算有人来此,也必得通过架湖长廊而来,也能令人一眼瞧见,实在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左等右等了一阵,终于见福全领着一个女子匆匆走上了架湖长廊,往水榭中来了。
“娘娘,人接来了,奴才亲自等在咱们宫门口,见了人后便悄悄领进来了,路上也没被恣意宫其他宫人看到。”福全道。
姚暮染满意:“好。”
福全这便退往一边,露出了身后那位女子。
竟是秀女许欢颜!
许欢颜愣愣盯着眼前的姚暮染,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位月下美人与那日马车上带伤的女子相比。
姚暮染见她发愣,慢慢起身亲自拉她在石桌旁坐下,亲厚和气道:“许妹妹,时隔一月,今日总算又见着妹妹了。”
许欢颜回神,内心颇为紧张,也不知眼前这位娘娘到底要做什么,先是命这位福全公公白日到了芳菲宫给她送信,还神秘兮兮的,路过时碰了她一下就往她手中塞了个纸条,纸条上说,要她晚上独自悄悄来恣意宫。等她方才来了,这位福全公公又亲自等在宫门口,接上她再悄悄进来。
如此神秘兮兮,难免令人不安,这一路,她可谓是心如擂鼓了。
“娘娘,您......您叫我来这里,到底所为何事呢?”
姚暮染知她性直,也乐得不用周旋,于是道:“本宫叫妹妹来,自然是要帮妹妹一把了。”
许欢颜一头雾水:“帮我?”
姚暮染亲自倒了杯茶推在了她的面前,开门见山道:“怎么妹妹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安然无恙熬到殿选,然后做陛下的妃子吗?”
许欢颜心中一惊,连忙道:“娘娘,您......你这是什么意思?您别吓我啊?”
姚暮染向她深深一笑:“若那日在宫外搭车,妹妹碰见的只有本宫和陛下,那么妹妹自然可以安然无恙熬到殿选,顺利成为陛下的妃子。可偏偏那日,还有一位丽妃在场,这......妹妹的前途可就陷入一片迷雾了。”
许欢颜明眸转动,似乎在极力思考,最后双眼猛地睁圆:“娘娘!您是说......是说丽妃娘娘会对我......”
“不错。”姚暮染端起了茶盏,慢慢拨动茶叶:“本宫能容你,可丽妃那个人啊,就容不了你了。尤其你还在人家面前喊陛下夫君,难怪气得人家没处撒火,一把掐肿了本宫的胳膊。”
“这......”许欢颜显然是受到惊吓了,仔细回忆搭车那天的情景,猛地恍然大悟,还真是呢!
姚暮染道:“所以,那日搭车巧遇,妹妹提早出现在了陛下面前,这么烂漫可爱,这么会哄人,此锋芒一露,其实并不是好事,妹妹却还在沾沾自喜,庆幸自己与陛下有个别致的邂逅。如今进了宫来,亦是不明险境,满心欢喜憧憬着未来。实则,丽妃是根本不会让你顺利熬到殿选的,她是高位嫔妃,这期间只要对你随意动动手指,就能压得你不见天日,再也走不到陛下眼前。”
许欢颜一听,一张俏脸“唰”地褪尽了血色。
姚暮染又道:“妹妹再猜,本宫那日为什么身上带着伤呢?”
许欢颜沉浸在自己的惶恐中,怔怔摇了摇头,话都说不出。
姚暮染道:“妹妹来京中也有些日子了,相信妹妹也听说了柔福公主挟持本宫离宫之事。谁知咱们那位善妒的丽妃也自请为质跟了上来,本宫还以为她一片好心,甚是感动呢。”
“谁知到了安全的地方,公主放我俩离去,才一下马车,丽妃就变了脸,猛地扑倒了本宫,还拔下了本宫的簪子刺进了本宫脖颈上的血洞里,说要杀了本宫推到公主身上去呢。幸好本宫死死挣扎,陛下也很快赶来,本宫这才在丽妃的手中活出来了。”
这时,许欢颜再度恍然大悟,原来那日二妃的种种怪异皆缘于此。想着,一张脸越是惨白,哆嗦着双唇道:“娘娘,那您......那您跟陛下告状了吗?”
姚暮染不赞同道:“哪能啊?许妹妹,别说在这皇宫了,就是到了世间各处,也得是要拿证据说话的呀?本宫人证物证皆没有,哪能空口白牙跟陛下告状呢?所以,只能吃了丽妃这一记哑巴亏了。本宫尚是四妃之一,与她平起平坐,都要遭她这般毒手,更何况妹妹你一介秀女呢?”
许欢颜一听,登时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她的脚下。
“娘娘,您救救我!求您救救我吧!我不想出事也不想落选出宫啊!娘娘,求您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