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霍景城当众扶她上了马车,很快,队伍出发回程了。
姚暮染坐在他的身侧,手被他握在掌心里。他头靠马车,双眼紧闭。一片安静中,姚暮染忽然发现他一侧手臂竟是湿淋淋的,她纳闷,于是慢慢掀起他的衣袖,却赫然发现,他的手臂上已有了一片红肿......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时急上心头。烫伤可耽误不得,不及时涂药会落疤的!
她挣开他的手,冲出马车下令:“停车!停车!”
“染儿,你干什么?”霍景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姚暮染没有理会。
护驾领队的头领见是她下令,自然以为是霍景城授意,于是命队伍全部停了下来。
霍景城刚要伸手拉她,她已跳下了马车,往街边跑去。奈何街边被百姓们围得水泄不通,她娇小的身影便在人群中左拥右挤地穿梭着,那样坚定急迫......
最后,在霍景城静静地等待与注视下,她手中拿着一小瓶药又吃力地挤了回来......
原来她为他买药去了。霍景城看着这一幕幕,薄唇紧抿,心绪越发动荡……
姚暮染回到马车上,队伍继续走了起来。她在他身侧坐下,二话不说打开药瓶,掀起他的袖子,蘸取药膏一点一点给他揉了上去,那样认真,细心,温柔......
她正轻轻吹他的手臂时,忽听他气息不对,当即抬头一看,却不由骇然大惊!
霍景城落泪了!
并且,他依旧头靠马车,是紧闭着双眼的。也不知那两滴泪,是如何从他紧闭的双眼中涌出来的。
姚暮染看得心中透不过气,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她轻声唤他:“陛下……”
话落,手被他捏了捏,他闭眼低语:“难负任何一人,却只能负其中一人。十一年了……十一年了……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姚暮染一听,这才豁然惊觉,原来今日帝后二人的结局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看霍景城这样子,分明……分明是彻底决裂,已然走到了尽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他这两滴泪的背后,该是何等沉重的结局啊。这时再看他的伤,就仿佛是雪上加霜,在力证着什么。
他为妻落泪,她也忽然红了眼疼了心。她慢慢靠过去,温柔地吻去了他眼角的两滴残泪,轻声却又认真地说出了一句话。
“六郎,我们两个,到此为止吧。”
倏地,他睁开了赤红的眼,直直扫向了她。
“你说什么?!”
姚暮染心中一片荒凉空落,蓦然落下两行热泪,却只能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重复。
“六郎,我们两个,到此为止吧。我离宫,永远不再回京,你便对外说我病死了,然后找回皇后娘娘,夫妻团聚吧。”
霍景城也再度落下泪来,愕然道:“染儿,你都懂?”
姚暮染轻轻点头,泪滴滚落下去,分明无影无踪,却烫的心头发疼。
“我懂,我是你和皇后娘娘最后的阻碍。六郎,走到这一步,或许不是你与皇后缘尽了,而是我们两个缘尽了。六郎,我们都不要再执念,不要再强求,一起携手走过了儿女情长的美好岁月,就该沉淀身心为大局着想了。”
“皇后娘娘无错,又贤惠明理,还为你生了宜峥,你们才是受天命祝福的。至于我,最初不是你的,终了也不是你的,只有这一段过程彼此相伴过,就已够了,也该结束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无法陪君醉笑三万场了.......”
霍景城双眼赤红,咬牙切齿打断她:“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亲手掐死你!!”
“六郎!!”她蓦地哭喊一声,跪地趴在了他的膝上,伤心哀哭:“六郎,我还想对你说,我爱着你,我爱着你!呜呜呜……六郎,我什么都没做,我没有策划遇刺事件,我没有害萧家,我没有针对官员,我什么也没做!呜呜呜六郎你信我好吗,哪怕我们终要离散,我也要在你心里留下清白!你如此待我一场,我不会做这些不堪之事去回报你的!我就是要走,也要清清白白的走,我真的什么也没做,我也没有什么野心,我只想安然活着,与我六郎长久而行,呜呜呜——”
“怎么会这样难?我什么都没做,却要于世不容,呜呜呜......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世事翻覆如此之快,连六郎你都束手无策,我又能怎么样呢?呜呜呜所以我们都放手吧,你是万万不能与皇后决裂的,否则你的圣誉必会受损,呜呜呜,六郎,让我也为你着想一次,真正爱你一次……”
“染儿!!”霍景城出声哽咽,一把捞起她抱入怀里,两人相拥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