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笼罩了整片天空,夜幕深沉,星河暗淡,四周空寂无声,只有那桥下的河水哗哗流动着,日夜不息。
陆家寨便坐落于这条河的岸边,粗大结实的高木桩搭成一扇高大雄伟的寨门,寨门之上雕刻着一只巨大的鹿头,那鹿头上一双苍青色的眼睛被雕刻的格外细致,传神。
陆庸从河水里冒出头来,一眼就看到了那双眼睛,在微弱的夜色里,在河水的波光粼粼中,那双眼睛仿佛活了过来。
那双巨大的青色眼睛里,似乎是有什么晶亮的东西在泊泊流动,陆庸一时之间看不太清楚,他只觉得心头有些不太舒服。
他从河水里走出来,穿上了上衣。晚风微微吹拂,他感觉到了一阵凉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每天黄昏时分,他都习惯了一个人去到河水上游的碧月潭里游戏玩耍,练功摸鱼,直到心记意足之后,才一路顺水潜游而下,回家。
今天贪玩误了时间,只怕少不了又要被看门的长贵叔一通训斥了,不过自已给他带了一条肥美无比的大鱼,看在大鱼的面子上,他应该也不会太为难自已才对。
陆庸这样想着,脚下却不停,朝着寨门的方向走去。
他一手抓着鱼篓,另一只手却仍在比划父亲昨天传给他的三十六式小擒拿手,他今天光顾着抓鱼,又忘了练习,回到家父亲必然要考较自已的练功进程,因此他只好在路上临阵磨枪,盼望能糊弄过去。
天色昏暗,群星黯淡,一条路漆黑无比,他虽然是摸索着前进,但毕竟走的多了,对这条路十分熟悉。
不一会儿就走到了陆家寨前的窄木桥,他扶着木桥向前走着,四周寂无人声,河流汩汩流动的声音与夜空吹来的风声搅在了一起,清晰的回荡在他的耳畔。
风吹得越来越大,他抬头看向陆家寨,那座巨大的寨门远远的矗立着,任凭肆虐的夜风吹动,一晃也不晃。顺着木桥远远看去,只能看到那阴暗的黑沉沉的轮廓,上面的精美花纹雕刻却看不清楚了,要是有月光就好了。
陆庸这样想着,心里不禁摇摇头,瞧这天气,星辰暗隐,夜风大作,待会儿恐怕要下一场大雨,别说有月光了。
忽然远方隐隐约约传来一声尖叫,短促凄厉,来不及听回响便已淹没在了狂风之中。
陆庸心头一惊,细细侧耳静立,却只有呜咽的风在吹着,他的衣衫在夜风里来回摆动着,猎猎作响。
头顶不知何时已有一片乌云堆叠到了一起,黑沉沉的,像一头凶猛的野兽,在低首蹲伏,蓄势待发。
大门一推就开了,寨门处并无一人把守,陆庸记脸诧异,缓步走了进来。
忽然他停下了脚步,口鼻之间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他猛地抬头,忍不住啊的一声叫出来。
但见那鹿头雕像之上倒吊着一个人,他被捆绑在鹿头角,头朝下悬挂着,一张脸已经惨白如纸,胸口处深深内陷,陆庸不用细看,便知道这是遭了极为强劲的外门掌法,胸骨肋骨齐齐折断了。
那鲜血顺着鹿角汩汩流淌而下,连鹿头上那双巨大的眼睛里也浸记了一片血红,使得那原本就晶亮的眼珠子更加涌动着一层妖异的光泽,宛如地狱魔神的眼睛,令人不寒而栗。
“长贵叔。”
陆庸悲声喊道,双手颤抖地将陆长贵放了下来。
可惜他已死去多时了,只是一双眼睛仍然瞪得很大,死不瞑目或许就是如此吧。
陆庸伤痛之余,更加不敢停留,匆忙向着家里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