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战和之辨 2(1/2)
肃江王抬眼看向远处一幢华殿,迎风而立,高出重重宫楼数米,仿佛见到宫内珠玉生辉,华木映波,还有那人的绝世姿容。
会心的笑意浮上嘴角:“她最懂阿爹的心思,也料到今日朝会结果,这是要我从崇山那处着手。”武士问:“殿下今日可提议收复青穹?”
“汉人鬼心眼多,明知青穹是阿爹最大的心病,却偏不让阿爹如愿,怕到底还记得,我亚特人当年灭陈国的恨。”
肃江王将眼光转落在崔太尉高瘦嶙峋的背影,眉间泛起几丝寒意:“他们此次和阿爹做对,下次我再提崇山一事,看他们再找出何种借口。”
武士摆出个弯弓射雕的姿式:“哈,殿下瞄准西山之虎,原来是想打南山之鸟。何时打崇山?弟兄们这几年练兵,都盼着一展拳脚呢。”
肃江王敛起笑意,摇摇头:“小王此次从封地回到洛京,是为阿爹祝寿,那件事,需得再等一等。”
却说太子出殿后,缓步穿过山水纹大理石铺就的广场,上游廊,转亭阁,过石山,来到一处筑山庭的园林。
一个身材雄壮,面带青铜面具的武士,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瞧他走进园里,便自觉地站在门边,沉默挺立如一尊石雕。
园中绿木郁郁,鸟声啾啾。蜿蜒流过的小溪上,轩台清简别致,内有男子依栏而坐,宽袍缓带,广袖木屐,正沐着暖阳,赏看落英。
清风拂来,吹散他手中茶杯里的淡烟,也将檐下的风铃拂得声声脆响。男子听见脚步声回头,一张年轻的容颜,雅逸秀彻。
沈兰亭,字玄微,左相沈观澜之三子,太子的表弟。
“天清气朗,鸟语花香,三郎今日竟得闲暇?听说阿舅有信来,他的风寒可大好了?”太子微笑走近,边说边在案几一侧坐下。
沈玄微见过礼,为贵客沏茶:“阿爹风寒已好,正忙于疫疾善后。他来信教诲,处理政务如修树,需先粗除其根芽,而后除中干,再修树冠及四周。”
太子接过茶杯捧在掌中,眼里隐含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听完回话若有所思,低声重复:“粗除其根芽。”
“肃江王的心腹在嬉月宫外站了半柱香功夫,里面有人唱云梦泽小调,殿下推断不错,这两人之间确有默契。”沈玄微的表情些许的僵直。
一丝苦笑,带着极深的伤感和悲凉,从太子唇边逸出:“三郎,他有那人相助,我们想要的和平,云地,西漠,崇山,怕全都难如登天了。如此,会有多少良家子孙,大好男儿将命陨沙场?多少妇人失去夫君?”
你心念生民,却从未想过自己的安危得失。沈玄微心中一紧,低头望向杯中茶水,香茗淡烟便袅袅轻软地湿进他的眼里。
沉默片刻,方才发问:“刚才庭议的结果如何?”入耳的答案简短却让人失望:“正如你我先前预料。”
沈玄微掩去满腹思绪:“肃江王看似鲁莽的提议,却是一箭四雕:既迎合陛下心思,亦探明群臣意图,既为来年讨伐崇山做铺垫,亦开始着手谋划与西漠的对决。小皇子还未到周岁,她,就如此迫不及待了?”
最后一句,似在喃喃自语,停得几息,又道:“陛下这几年,渐渐偏离先帝和阿爹定下的国策,与阿爹的分歧,是越来越多,固然因他本性所致,亦与那人进宫无不关系。”
“她进宫五年余,去岁才开始动作,我们可先观察着。”太子的眼光,落在墙角冷杉那秀美中张放出的凌云之势:“当务之急是漳和民变。因事涉踏马圈地,齐思贤不敢直接上报,转辗托人,将奏折递到少师处了。”
沈玄微沉默良久,但觉中空丽日忽然灼炙:皇上宠爱那人之极,为她巨资建起华宫,春游外出或去夏宫避暑,途中但遇她喜欢之处,两人必并辔齐驱,然后买下方圆数十里,专供她游玩观赏,时人称之踏马圈地。
帝王示爱宠妃的方式,迅速在亚特贵族中传开。京都重镇还好,一些偏僻之地如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