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又恢复了一片繁荣安定的模样,但其之下暗潮汹涌,各方势力蛰伏等待时机。
某日傍晚,一封染着血迹的书信被一队商贾悄悄送进京城,而这次的矛头指向似乎有些令人意外。
燕王府内裴煜正吃晚饭,远处折廊下罗浮春脚步匆忙地走近,见此情形钟野姿连忙让府中小厮奴仆停下手中活计全都回到厢房。
罗浮春气喘吁吁地将一块锦缎放在桌上,平复呼吸后说:“王爷,武州暗棋来信说如东县出民乱了,帝阙眼和扶摇台的人也在,为防止暴露长风堂的人就退出来了,估计这会儿民乱的密信递上去了。”
裴煜停下筷子擦拭嘴角,抬头望向星光点点皓月当空的景色,眼中流出思量之色侧头问罗浮春:“你说,此次会派谁呢?”
神色急切的罗浮春忽然一怔,心中浮出一个猜想。
翌日早朝,御史台率先弹劾武州知府和如东县令知情不报强压百姓,裴煜侧身看着小雷大人一副众生平等的样子哑然一笑,武州知府明面上是科考选上来的,实则早就倒向扶摇台。
“陛下,如东民乱稍有差池恐会波及其他州县,以臣之见可派骁卫与御史去,一则骁卫多骑兵往来消息灵通,二则御史监察也可确保官员无勾结之嫌。”
钟纯甫的一席话看似公正,但骁卫统领程朝素来看不起文人,御史又以直谏为准则,一天恨不得写百八十个奏折弹劾程朝这个老油子,双方共事完全不可能。
裴正则听到这个提议不由得剑眉蹙起思索起来,朝中新贵武将的背后是裴煜,程朝更是亲信,钟纯甫在这个节骨眼提程朝,醉翁之意不在酒。
被点名的程朝先看向裴煜,又与许巳四目相对,片刻后大步流星地出列高声道:“臣愿为陛下分忧。”
裴熠瞥向一言不发的裴煜,心知对付不要脸得更不要脸才是,而程朝有力气又不要脸,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为保稳妥,裴熠又点了两人:“雷御史,严郎中。”雷惟危与严思峦神色从容,恭声道:“臣在。”
“如东之乱在于民生,你们一个刚正不阿一个胆大心细,明日就随程朝一起前往武州,替朕L察民情,若遇不公特许先斩后奏之权。”
裴熠边说边观察百官中的某些人,眼底酝酿着一团戾气,事迟则生变,倘若有人散布谣言便会成为扶摇台手中的利剑,那时无论是何结果都无意义。
雷府,庞眉白发的雷允执看着面前神清气正的雷惟危,思及大殿上万岁爷的话心下一叹,浑浊的眼眸中尽是担忧,刚正不阿是不假,但过刚易折,此事处理不慎得罪扶摇台,往后自已孙儿的前程怕是艰难万分。
“祖父,孙儿寒窗苦读十载,一朝登龙门只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太平!”雷惟危的眼中蕴含一团烈火,即使明日他倒下了,即使为朝堂所不容,但只要他在一日断不会怯懦退让!
雷允执望着他尚显稚嫩的脸庞,仿佛看到那个初入朝堂斗志昂然的自已,最终为家人为亲族退步抽身。
“好啊,好啊!”老头连说两个人好字,眼中是怀念也是胆气,干枯的手握住拐杖,往常虚弱的声音变得洪亮:“咱们雷家是祖宗庇佑才能再出一个你,武州你放心大胆地去,有事祖父给你兜着。”
他致仕多年不问朝堂,能为子孙让的不多,但卖一卖老脸保子孙平安却能让到。
雷惟危不禁红了眼眶,掀开衣袍直挺挺地跪下磕头,额头抵在凉气四溢的地板上,一滴泪珠砸落。
祖父本该颐养天年,却在得知自已被任命巡察御史时毫不迟疑地成为铜山铁壁庇护自已,他不知此去结果如何,但不能坠了雷家的名声,更不能让祖父失望!
留春楼三楼雅间,程朝看着面前的好酒好菜起身站在窗前,大街幼童结伴而行,欢声笑语让程朝的脸上更添愁容。
“不过是让你去一趟武州,不知道的以为上刑场。”裴煜不知何时悄声息地坐在鼓凳上,程朝登时快步走来给他倒酒,殷勤狗腿的模样惹得裴煜发笑:“程大人领了份好差事怎还愁眉苦脸的?”
黑脸大汉抱着裴煜的胳膊哭声喊道:“王爷,我的好王爷!”裴煜顿时一个激灵扬起手拍下去,没好气道:“正经点。”
程朝当即乖巧端坐,裴煜心知这是个无赖,当年看他有一把力气就招进麾下,谁知都当上统领了还是这么个没脸没皮样,难怪最重规矩的御史台看他不顺眼。
裴煜将大鸡腿和肘子端到程朝的面前
笑着安慰:“让你去武州本王自有考量,严思峦背后是忠顺侯,扶摇台再想耍心眼也要顾忌两分。”
“雷惟危那小子油盐不进,一路上还不知要惹出多少事来。”程朝看着肉两眼放光,不顾形象抓起来就往嘴里塞,裴煜见此颇为无奈,笑骂了一声:“出息!你好歹也是个统领,难道饿着你了不成?”
“王爷,此去武州是公干,当然不能好酒好菜的招呼着,我一次性吃个饱祭五脏庙,不然到时侯闹脾气。”程朝说得理直气壮,如飓风席卷过境,不出两刻钟桌上空空如也。
裴煜的手上还端着酒杯眼中露出愕然的神情,即使相处多年仍会被程朝的胃口惊住,轻咳一下掩住失态:“雷惟危的祖父雷允执,年轻时可是个执火明杖的脾气,往日为了雷家不与钟纯甫他们计较,但这次他们敢动手让这根独苗折了,雷允执就敢提上菜刀砍了钟纯甫。”
作为雷允执教出来的学生,裴煜太清楚这位倔强老头了,书房内哪位凤子龙孙没被他打过罚过,连先帝他都敢指鼻子骂,钟纯甫是仗着他顾念家人才将人踢出朝堂,不然现在六学士之首是谁还不一定呢。
程朝听裴煜讲的头头是道,心里一动问道:“王爷,您不会想亲自去吧?”裴煜睨了他一眼没说话,程朝立马头皮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