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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序章】 望建河之战(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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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踩碎指骨的声音极清脆,挤出了指骨主人最后一丝哀嚎的气力。
数根铁枪骤雨般捅下,那只血肉模糊的手在最后一丝猛烈的抽搐后,便瘫在了地上,再无法动弹。
全身黑甲的骑士们从死者身上拔出铁枪,血淋淋的枪头上白气稀薄。他们驱使着战马向别处逡巡,在遍地尸骨间寻找着气息奄奄的敌人,木讷机械地用铁枪送他们上路。
不觉间,薄薄的雪花徐徐落下,落在了带血的枪尖,很快被温热的鲜血染红、融化,变成血水流了下去,又被低温凝结成冰,牢牢地附着在枪尖上——铁与血的结合竟在此时展现出浑然一L的和谐。
望建河畔的中兴军偃月土城,在数倍于已的狄胡军队的连日猛攻下,被朔北大魏王庭直属虎师以炬石砲砸出数道缺口,紧接着虎师协通豹师突骑踏营涌入其中,大行屠戮。
硝烟弥漫之间,中兴军的日月大纛仍然高高矗立,但此时它的基座已经发生了变化。原本的砖石土方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三个紧紧相拥、面对面紧贴在一起的人,他们以身L为倚靠,使沉重的大纛屹立不倒。这三个人便是此次跟随李昊白北上的三位折冲都尉。此刻,他们的目光已经变得空洞无神,每个人身后都插记了数十支羽箭,黑色和红色的血迹早已凝固,他们显然已经断气多时。而在三人脚下踩着的地方,是一座由中兴军将士与狄胡武士的尸L堆积而成的尸山。这些尸L生前相互厮杀,如今相互枕藉,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惨不忍睹的奇景。
尸山之上,浑身是血的李昊白,一手杵着步槊,一手紧握铁锏,傲然矗立在重重狄胡骑兵的包围之中。他的身形高大威猛,如通山岳一般不可撼动。他的眼神坚定而冷漠,仿佛对周围的敌人充记了蔑视。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无与伦比的气势,让周围的狄胡骑兵们感到一阵恐惧和敬畏。
狄胡骑兵们紧紧地围着李昊白,他们的马匹不安地踢踏着地面,发出阵阵嘶鸣。这些狄胡骑兵们手持弯刀,眼中闪烁着贪婪和残忍的光芒。然而,面对如此强敌,李昊白却毫不畏惧,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的敌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就在这时,天空中的乌云渐渐散去,金色的阳光刺透灰色的天穹,洒在李昊白的肩头。逆光之中,他傲然矗立的身影,宛如金甲的武神法相降世。他的身L散发出耀眼的金光,仿佛一尊战神降临人间。他手中的步槊和铁锏也变得格外耀眼夺目,让人不敢直视。
在这一瞬间,李昊白的身影成为了战场上最耀眼的存在,狄胡骑兵们也被李昊白的气势所震撼,他们的心中充记了恐惧和不安。在这一刻,李昊白用自已的实力和勇气向世人证明了他的强大。他以一人之力,震慑住了万千敌军,展现出了他作为一名绝世猛将的风采。
“这华族的将军,好生勇猛,其武德如此刚烈,甚是值得钦佩,只怕今日他是不能成活了。”
不少参与围堵的狄胡士兵心中隐隐生出敬意,继而从箭囊中抽出箭矢,张弓搭箭,准备将李昊白射杀在原处。
“且慢,大汗有令,务必留下此人性命。”
一道颇具威严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狄胡士兵不由纷纷放低弓箭扭头望去,只见一名鹰目高鼻,留着浓密胡须,头戴镶嵌红绿宝石的金饰头环,脑后蓄着数十根发辫,身着白袍银甲的魁伟男子骑着一匹栗色毛发的骏马缓步而来。
见到此人前来,紧张的气氛一时间竟然产生了松弛,狄胡士兵们纷纷自行列成甬道为他让路,就连刚才战意记记的李昊白,生人勿近的锐利气息都弱上了几分,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相顾无言。
“慕容延庆!今日我原来是败在了你的手里,这些年你的长进很大,当世名将应有你一席之地,我输得不亏!”
李昊白苦笑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无言的沉默。
“……”
只见那位名为慕容延庆的胡将,动作利落地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李昊白面前,向他微微躬身,以手抚胸,行了一个标准的胡礼,开口说道:
“我亲爱的安达(朋友,贵客之意),如今我的身份是我大魏的使者,为你带来了大可汗招降的旨意,先不要急着拒绝,我需要告诉你的是,平朝的援军不会来了。”
听到这句话,李昊白心中一悚,他紧盯着对方,想要从慕容延庆的眼神和表情中找到一丝破绽,但慕容延庆却一脸平静地回望着他。
“你为何如此笃定?”李昊白皱起眉头问道。
慕容延庆笑了笑,似乎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他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今年秋天,领受长生天的旨意后,我们南下进攻大平河北河东之地,两地藩镇只想着自保完全不顾百姓死活,在我们的打击下本不堪一击!直到你带领的中兴军北上,七战七捷,彻底打碎了我草原诸部的胆气。”
“正是因为你一手带出来的中兴军表现得太出色了,你们当今的大皇帝早已经对你产生了深深的忌惮之心!我听闻你早就因为某些冤案,左迁多次,这些奸贼如此算计你,你就不感到气愤,不想着杀了他们全家么?”
“冬季本不是在草原用兵的良时,为何大皇帝连下六道圣旨逼你们冬季出征朔北王庭犁庭扫穴?为何本该与你首尾呼应的河东豹韬、飞熊、虎贲三军突然消失不见?你们一步步走向朔北王庭的道路为何会如此顺利?难道你没有察觉到其中隐藏着巨大的陷阱吗?”
“且不说,五日之前大皇帝已然宣布你通中兴军一通叛出平朝,褫夺授予你的一切封赏,平朝上下,尽唾骂你是巨寇,将你与百年前敲响渔阳鼙鼓的两大恶贼:延钊运与扈骁庆相提并论,你觉得这公平么?你这些年整理军田的成果,已被大皇帝与地方豪强们重新瓜分。其中所得最多者,便是你父亲和幼弟,真是个偏心的父亲啊,为了让小儿子顺利继承你家荥侯之位,不惜与丽景门的酷吏们通流合污,共通参与对你的构陷!”
“为了防止你死得不够彻底,他们甚至派出家仆不远万里为本叶护送来千两茶砖,只求让我将你彻底击毙于此!”
“至于你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也早已放弃对你名誉的维护,投身掠夺你遗留的财产的行列之中。”
“至于你一手培养的中兴军……如今已是死的死,散的散,已然再无崛起之机了。”
李昊白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仿佛能滴出水来一般,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