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城头安静寂冷截然相反的早点铺内,林北斗心无旁骛地吃着久违的肉包子,却被旁边刻意压低声音的闲散碎语吸引了注意。
“听说了吗,老吕家的小孩,昨天第一天去城头,就把命丢那了!”
“老吕家的小孩?他家不就一个儿子吗?”
“谁说不是呀,吕家两口子老来得子,从小就宠的不行,两个人拮据了一辈子,一辈子攒下来那么点钱,一辈子难得一次的在缥缈轩订做了装备,居然还等来个白发人送黑发人,唉……”
“吕家那孩子,虽然总是说些好高骛远的白日梦话,但出发点总归是好的,是个好孩子,可惜了啊……”
“那小孩叫什么来着?”
“都一直叫吕家小子,我也记不清了,叫什么来着……吕……”
“吕良辰。”
“哎!对!就叫吕良辰!”已经在早点铺子里坐了半个多小时的中年男人如梦初醒一般,猛地拍了下桌子,然后好奇的转头看向隔壁桌子的林北斗,“你认识他?”
林北斗端起已经变温的粥碗,轻抿了半口,摇头道:“不认识。”
没有过分生存压力的中年男人上下扫了一眼衣衫破旧,与早点铺子也没有过多相性的年轻人,试探问道:“刚从城头上下来的?”
林北斗面无表情的夹起笼屉里的包子,敷衍答道:“算是吧。”
言语行为怪异的林北斗,让每天都会来这家早点铺子坐上两个小时的中年男人有些琢磨不透——穿着满是补丁的破旧衣裳,知道吕良辰的事情,看样子应该是刚从城头离开,却在价格根本算不上平价的早点铺豪放大吃。
在城墙上卖命的工钱,流民街的人,无论穷富,都是知晓一些的。
二十石币一天的卖命钱,足够拮据的三餐生活,但像这样奢侈的大快朵颐,无论如何也不像是城墙上拿命换钱的廉价小工。
中年男人还想问些什么,却被一桌的同伴摇头制止,“城墙上的人,终归还是少打些交道。”
虽然已经尽可能地将声音压低,但林北斗既然能听到他们之前的谈话,那两人之间互相能听到的声音,林北斗自然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排斥的诋毁话语,让林北斗不由自主地轻叹一声,却也无话可讲。
毕竟,他们说的是事实。
还没到规定的十六岁,就提前登上城墙的少年人们,是没有资格与正常的世界相交的。
匆匆吃完原本幸福感爆棚的早饭,林北斗在走出早点铺的门帘后,犹豫了几秒钟,终究还是没有踏上去往城墙的大路,抄近路跑回租住的大院。
十年九不遇的,应该已经趴在城头上混日子的林北斗,这辈子第二次在应该“上班”的时间,没有待在城头上。
见到不应该出现在院门口的林北斗,正在院子里慢悠悠打拳的房东商熙尤惊讶道:“林北斗?这个时间,你不去城墙守着,回来做什么?”
“有事。”
“哎!你跑慢点!我的地板!”
丢下一句敷衍的潦草回答,林北斗就“嗖”的越过商熙尤,速度半点不减的踏上房间的木地板,在一串令商熙尤心疼的“咚咚”声中,回到了那间最角落的杂货间。
……
重新披上厚重黑袍的林北斗,站在黑店的店门台阶前,只犹豫了半秒钟,就毅然踏进了黑店的门槛。
坐在高凳上的黑店伙计,低头看着柜台外体型有些眼熟的黑袍人,出于本能的问道:“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想买个东西。”陆小白说。
“买东西?”伙计明显愣了一下,随后照着规矩对陆小白说道:“如果您有需要订购的物品,需要提前……”
“不是要订购什么,我只是想买回一样东西。”
陆小白将四枚银币摆到柜台上,打断黑店伙计的话,“昨天卖出去的那条玉石链条,我想买回来。”
提到“玉石链条”,坐在高凳上的伙计才想起来眼前这个黑袍,为什么看起来会觉得眼熟——毕竟昨天才刚刚交易过。
“先生,规则您清楚的,交易一旦达成,便不可撤销更改。”伙计将柜台上一字排开的四枚银币推回林北斗面前,微笑道:“况且,您‘委托’打手传递的消息,我们也已经收到了,钱货两清,合作愉快。”
林北斗眼睛盯着柜台上的四枚银币,低声道:“我知道……但我不是想要撤销交易,只是把玉石链条买回来,这不违反黑店的规则吧?”
&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