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地处昭云寺后山,地形复杂,沈令徽和锦朱花了些功夫才走出来。
然而才出来,就瞥见一群不寻常的人物。
“你去这条路,你跟着我来,务必将整座山头都搜清楚了,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物。”数十名黑甲宿卫披坚执锐,整齐划一地在空地上搜查什么。
“谁在那里?”听见声响,为首的卫武警惕地扭头望来。
“卫大人,是我。”沈令徽微笑着拨开树叶走出来。
看见来人,卫武松了口气,收起手里的剑,笑着上前打招呼,“原来是沈姑娘,上次见你还是沈璋在的时候。”
沈令徽盈盈一笑,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他身后一宿卫的兵器上,那兵器尖而锐利,两侧带刺。
“往年法会都是禁军里选一支来维持秩序,今年怎的换卫大哥了?”沈令徽好奇问道。
卫武隶属的潜龙卫与寻常禁军不同,他直属于当今圣上,平常也鲜少露面,所执行的任务大多也是不可见光的。
若不是自家有个在禁军中赫赫有名的长姐,沈令徽也不会了解这么多。
“我这也是听命行事。”卫武打着哈哈,推着沈令徽和锦朱就要她们赶紧走,“这里人烟稀少,怕是有猛兽出没,你们两个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沈令徽朝卫武福了一礼,“那就不打扰卫大哥了。”
“锦朱姐姐,我们走吧。”
锦朱跟上沈令徽,却发觉她绕了个弯子又回去,“姑娘这是做什么?”
“回去找裴寂,卫大哥他们要抓的人就是他和他身边那个侍卫。”沈令徽沉声道:“依着卫大哥的动作,眼下下山的路定然已经封死,他们两个走的那条山路行不通。”
那把兵器,就是伤了裴寂的祸首。
虽然不知道裴寂到底做了些什么,竟出动了潜龙卫,但她到底不能看着裴寂犯在潜龙卫手里。栽在他们手上,死了都算是轻松的。
但愿她还来得及。
“大人您刚才何苦置气呢,要我说让沈小大夫给您把伤口处理了多好,我瞧着她也不像想害大人您的样子。”林子里,澜沧一面架着裴寂,一面苦哈哈抱怨,“您要是在这里有个好歹,回去弦月还不扒了我的皮,抽了我的骨头。”
“闭嘴。”裴寂胸口一阵阵撕裂锥心刺痛,忍不住呕出口血。
眼前景色愈发模糊,裴寂费力抬起手,却发现自己已经看不清手指了。
他擦了擦嘴角血渍,想要抬起脚,却发现怎么也使不上力,耳畔再次响起澜沧聒噪的叫声,眼前阵阵发黑。
临昏迷前,他想下次出来一定不要带澜沧了,吵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清苦药香刺激着他,裴寂恍惚瞧见了十四岁的自己。背上伏着抽哒哒哭个不停的小女孩,一边哭一边小心翼翼地抹眼泪。
“别哭了,我衣服都被你弄湿了。”裴寂拧眉瞥了眼背上的人,白嫩嫩一团,怎么这么多眼泪。
小女孩抬起脸,是他熟悉的容貌,眉眼温婉,只是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像小兔子,“我怕,好多血……”
“都是血,裴寂哥哥,我好害怕……”
飘渺的话语渐渐飘远,裴寂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像是有人撕开他的伤口又捅了一刀进去。
“好多血,怎么会伤得这么厉害。”
“澜沧,将车驾得稳些。”
是谁?是谁在说话?
刺眼的光逼得他眯了眯眼睛,熟悉的眸子落进他眼里。裴寂有一瞬发怔,继而坐起身将人推开。
“下去。”胸前处理一半的伤口再次崩裂,醒目的血色打湿胸口绷带,裴寂喘着气盯着跪坐在跟前的人,“从车上下去。”
锦朱眉心拧起,“若不是我家姑娘,你眼下只怕在潜龙卫大牢里了,耍什么横。”
“潜龙卫——”裴寂眸子眯起,死死盯着沈令徽,张嘴正欲说话,马车忽地急停,车内东西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我等奉命捉拿刺客,还请马车上的贵人下车。”几名黑甲宿卫拦在山下路口。
驾车的澜沧自然不肯让这些宿卫检查,毕竟裴寂伤得这样重,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哎呦,几位大人,我家大人劳碌了一整日,眼下好不容易才睡下,几位行行好。”澜沧陪着笑,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塞进几名宿卫手里,“我这也不容易,要是吵醒我家大人,我指不定回去挨鞭子呢。”
宿卫毫不留情地将银子塞回去,“我等也是领命行事。”
另一名宿卫则是跳上马车准备掀起帘子。
这时一只杯盏从车内掷出,正击在宿卫腕上,撞得他手腕发麻,不得不退下。
“你们卫副统领要是不会管教底下众人,本官不介意替他代劳。”清润嗓音传出,含着一股威慑。
澜沧则是趁机挡在几人跟前,嬉笑道:“几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