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们匆匆赶来,却个个束手无策。乾帝的病情当真是怪极了,眼下诊来,体内毒素依旧未退,症状也分毫未减,可见是在山苑时给耽搁了十日,错失了最佳治愈的时机,毒素已经渗入了五脏六腑,造成了损害。此时就算能清毒,也是治标不治本了。
乾帝情绪过激,吐了血后晕了过去,还不知自己的身子已经到了何种地步。而宫中最是藏不住消息,很快,一传十十传百,前朝百官与一众王爷皆已知道了这不妙的情形。
德妃哭成了泪人,又时时守在了乾帝的床榻前侍疾。
此时的皇宫,已是多事之秋,山雨欲来。乾帝病重,多方担忧。灏王监国,多方猜测。偏在此时,半年都没了音讯的东宫,竟然有了翻江倒海的动静,竟于千里之外的南荒之地自立为帝了!此乃谋逆反叛之大罪!
乱况!乱况横生!风雨欲来!
几个时辰后,乾帝终于醒转过来了。他一睁眼,见德妃正在身边伺候,于是抓起她的手腕就问:“景灏将朕召回太子的口谕拟旨下达了吗?”
德妃连忙道:“下达了下达了。陛下您快静静心,以龙体为重吧!这旨意下达过去也得六七日的功夫,太子收到旨意赶回京中也得是六七日呢,这半月的功夫,难不成您日日都这么悬着心地等吗?”
乾帝语意甚笃道:“等!朕一定要等景城回来!朕一定要见到景城!”
德妃听了,犹豫半晌,终是小心道:“哎,陛下,就算太子回来了,可在南荒称帝的那一茬也是铁证如山的事,太子如此失德,谁还能为他粉饰太平呢?终究不过,不回被伐,回来被废罢了。”
这番话十分大胆,她强撑着说完,手心里已握了一把汗。
乾帝那边却没有太大反应,而是慢慢转向她,语气平和道:“那依你之意,朕该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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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半垂了美眸,道:“陛下,臣妾哪里知道呢?臣妾只不过随口感慨几句罢了。”
乾帝喟叹道:“要不,就先废再伐吧,朕的儿子多着呢,哪个推出去不能顶天立地?”
德妃一听,眸中刹时一亮,慢慢跪地,道:“陛下英明。”
乾帝侧头看着地上的她,眼中精光乍现,忽地慢慢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呵……”
德妃被他笑得毛骨悚然,不知是哪里不对劲了。慢慢抬头,却迎上了他仿佛洞穿一切的双眼,她心中一虚一慌,赶紧道:“臣妾是说,陛下做任何决定都是英明的。”
“呵呵……”乾帝依旧只是看着她笑。
德妃在他的注视下,仿若泰山压顶一般,顺畅气都喘不上一口了,于是赶紧岔开话题:“陛下,您渴了吗?臣妾再给您喂几口参茶吧?”
乾帝这才停了笑,转回脸去,艰难地吸了口气,说起了别的:“太医怎么说?朕的身子已经救不及了?”
德妃温声道:“陛下,您说什么呢?只要您平心静气,别再操心动怒,太医们定能将您治好,您就放宽了心好好休养着就是。”
乾帝果然不信,怒道:“朕就不信了,区区个蛇毒,什么药都清不下去!一帮庸医!留他们何用!”
德妃见他如今易怒易躁,喜怒无常,她陪在身边也不免心惊胆战,硬着头皮又劝了一会儿,乾帝总算是不说话了,恹恹欲睡。德妃松了口气,为他掖好被角,放下床幔,轻步离去了。
身后,乾帝原本紧闭的眼忽地睁开,直直看向了她离去的方向,久久不移。他眸中沉沉,若有所思。
这时,一段话清晰地浮上了心间。
“父皇您瞧见没有,六哥不在的这半年里,周遭的阿猫阿狗都有了别样的心思,再这么下去必出乱子啊。”
“必出乱子啊……”
……
第二日一早,太子妃的父亲、云策,还有杜琰,三人齐齐进宫,到了帝凰殿前求见。
此时,乾帝刚喝过药,德妃正在给他喂粥,末了,精神稍缓,便召他们进了帝凰殿。
德妃回避后,三人再次齐齐跪地,为东宫自立为帝之事,替东宫辩解求情起来。
乾帝默默听罢,道:“三位爱卿啊,实不相瞒,半年前的东宫灭口案,尽管证据那样确凿,可朕心里始终相信景城是被冤枉的,朕始终相信着这个儿子啊。”
“直到如今,竟然又发生了南荒为帝之事,可是朕依然愿意给他最后一份信任,无关于君臣,只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信任。所以,朕没有派兵到南枭城讨伐,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