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城苦涩一笑:“本殿自然明白。景柔爱慕奉之,任性胡为。只是本殿却束手无策,两两为难。”
云策道:“殿下若束手无策,不妨劝谏陛下,准了奉之的辞官之请吧。”
“云相!你!”霍景城诧异,旋即道:“云相,你也来逼本殿?”
“不敢。”云策作礼,接着道:“民不与官斗,官不与天斗。奉之陪公主玩不起也输不起,此时退局还来得及。否则树欲静而风不止,到时失去的兴许就会成为一生之憾。”
霍景城听罢,久久无言。
……
春夜,风过如兰,头上月华星光相皎洁,是个最适宜饮酒的夜晚。
此时,承王府中的悠然居里亦是灯火通明。两支酒杯碰撞在一起,而后分开,各自饮下。
蓦地,一道男声吩咐:“灭尽灯烛!”
下一刻,悠然居中一寸一寸暗了下去。幽暗斑驳中,霍景遥第一看到了霍景逍流泪。他的泪珠在月华下反着碎碎点点的光。
“八哥,你醉了。”霍景遥笑着打趣,然而自己的眼亦是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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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景逍喟叹道:“景遥,你我憋的时间也够久了,今日毒妇被废,我们兄弟俩在这黑暗中,一起醉一场,一起哭一场,又有何妨?”
“是啊,大仇得报,醉一场哭一场又有何妨?”霍景遥说着,为彼此斟酒。两人再度举杯饮下。
霍景遥问道:“八哥,今日你总能告诉我了吧?究竟皇后是如何害了你的母妃?”
霍景逍听罢,眼底一黯,垂眸道:“永羲十年的那场地动,当时我十一岁,正在上书房与其他皇子一起学习。地动发生时天摇地晃,我害怕极了,只想回到母妃身边,于是一路跌跌撞撞往舜华宫跑去,上书房离舜华宫又远,我跑到半路时地动就已停止了。等我气喘吁吁赶到时,才发现我终究慢了一步,因为皇后已经抢在了前头,舜华宫的宫门已经被皇后宫里的人守住了。自我懂事起,母妃就常常告诫我,一定要小心皇后,提防她宫里的人。于是我看到皇后宫里的人看守了母妃的宫门时,便心眼灵敏没有硬闯,而是绕到了母妃的寝殿后面,翻墙进去从后窗窥看。”
“八哥,你看到了什么?”霍景遥也不由紧张。
霍景逍凄苦一笑,赤红的眼里有水光似坠不坠:“我看到,皇后正在殿内揪着我母妃的头发怒骂着什么,然后她身边的太监便用圆凳狠狠砸上了我母妃的头,母妃当即倒在了血泊里,她的头上流了很多血,整个人一动不动。接着,皇后的人开始卸殿门,卸下的殿门被他们重重推倒在了我母亲的身上,将她压得严严实实,我就再也看不到她了。”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我的母亲。”
霍景遥听得震动,一边苦涩地笑,却一边落下泪来:“难怪皇后对外宣称,淑妃娘娘是在逃跑时被倾倒的殿门砸中,死于当场,一尸两命。”
霍景逍满眼哀沉:“不错,除此之外,皇后还处死了母妃宫里的所有宫人,称他们没有在地动中保护好母妃,便要他们全体陪葬。其实不过是杀人灭口罢了。唯有我,在满腔恨意中悄然退离。从那一天起,我学会了忍,学会了伪装,学会了笑着去恨一个人,越是恨,越是笑,笑的天真无邪,笑的滴水不漏,笑的全无瑕疵。”
“咚”一声,霍景遥重重搁下了酒杯:“八哥,别说了。”
“好。”霍景逍温柔答应一声,道:“不说了,八哥也醉了,说不下去了。总之,你我心中这多年恨火,到头来终是烧死了那个毒妇。”
霍景遥道:“这全靠八哥智谋高明,买通侍卫以命办事,咬出拈香,又逼得拈香留信自尽。总算是多年磨一剑,借着行刺官妇的契机将中宫一招毙命。”
霍景逍捏着酒杯慢慢冷笑:“血债血偿,造下了什么因,便要吞下什么果。”
霍景遥轻轻叹出一口酒气,提壶为他续茶,眉眼间充斥着哀莫:“八哥,为什么我们要生在天家这个冰冷无情的地方?我若不是生在天家,此时也该是像其他人一样,娇妻在怀,儿女绕膝,便不是如今这等模样。”
霍景逍伸手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景遥,虽然徐贵人被逼无奈自小没有好好教你,但终究成事在人,你若愿意,可以扭转心态,娶妻生子,而不是恋慕男子。”
霍景遥听得眼泪越发汹涌,最后轻轻摇头:“不,八哥,天要毁我,又怎会给我扭转的机会?不,不,早已来不及了,在我出生在天家的那一刻,就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