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住口!”
傅炎惊诧地捂住了傅灵犀的嘴,警惕地左顾右盼,确定没有旁人在侧后才放开她,呵斥道,“这话你万不可再说,这是大逆不道!”
傅灵犀明白傅炎他还只是个饱读圣贤书的青涩少年,在他心里只有“忠义”二字,他是万不会对朝廷生出反叛之心的,不仅如此,他也不敢忤逆父亲,因着他身上背负的“孝道”,即便父亲将他踩进了烂泥里,他也还是会对父亲尽孝。
想到这里,傅灵犀只能在心底悲叹,看来要开导傅炎转变他的观念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就如同上一世的自己,若非遭遇那些非人折磨,死过一次,又怎会如当下这般心如明镜,看透一切。
四人找了家客栈落脚,订了两间厢房后各自整顿歇息,嫣然虽然一路无话,却深知自己的本分,手脚勤快地侍奉傅灵犀洗漱更衣,很是贴心。
就在嫣然收拾好一切也准备歇下时,傅灵犀将她叫到跟前,将一张身契递给了她。
“这是你如今的籍契,你收好。”
嫣然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获得了新的身份,遂感激涕零地跪在了傅灵犀身前,连连磕头。
“奴婢无以为报,只愿一辈子都追随主子,伺候主子。”
说着嫣然跪直身子,举起手臂,三指相并,向神明起誓,“奴婢向天发誓,自此以后,奴婢定然忠心护主,生死不离!”
其实傅灵犀也没想过自己半道上会收下这么个丫鬟侍奉在自己身边,但她相信经历了这些事,嫣然定不会辜负她。
“嫣然你快起来,不必如此。”
虽然这籍契是欢声楼伪造的,可欢声楼的本事傅灵犀毫不怀疑,若是没有些门道,那些前朝余党也不会将自己隐藏得如此之深,上一世他们之所以暴露,不过是他们在拉拢朝堂上的势力时,遭人背叛而已。
三更时分,打更人敲着梆子经过客栈外的大道,只听得这寂静深夜,有清脆的兵器打斗声自客栈外的巷道里传出,他忙快步逃离了这里。
“少主!您当真要拦咱们?您可知那丫头决不能活着出忠州,会出事的!”
两个蒙面的黑衣人手持兵器与詹廷昀一人对峙着,他们就不明白了,这种关乎大局稳定之事,为何少主要阻拦他们。
屋顶之上,一袭红衣的詹廷昀轻轻摇着折扇,微风拂起他飘逸的长发,在这浓墨的夜色中犹如一朵妖异盛开的彼岸花。
“我知道你们也是为了大局着想,而我亦是如此,我自会等父亲回来向他禀明我的用意,不劳诸位操心。”
詹廷昀深知父亲这几十年以来在做的事不过是扰乱大郢朝堂,只有朝堂乱了,天下乱了,他们才好趁着兵荒马乱的绝佳时机从中获益,而父亲这几十年来所做的一切,或许还不及傅灵犀她一人的影响更大,他就想看看,那丫头能把朝局搅得有多乱。
他心底在盘算着什么外人当然不知情,眼前两个蒙面人只知道他们自己的职责就是听命行事。
“少主,主公走时有令,但凡妨碍大计者,格杀勿论,我等只能对不住您了!”
说着两人就将手中的飞刀甩出,本想着一人同詹廷昀缠斗,另一人从窗户潜入客栈杀了傅灵犀,哪知詹廷昀根本就不给他们靠近窗棂的机会。
他不过折扇一开一合,数跟银针凌厉飞出,便将同他纠缠的黑衣人打倒,见那黑衣人摔下屋檐后,他折扇一挥,扇子飞速掠过另一个黑衣人的手腕,将那人手中的暗器打落,又飞转着回到了他手中。
不过眨眼间,那黑衣人便浑身瘫软无力,从屋檐上滚落而下,重重地摔倒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詹廷昀颇有些无奈地俯视着地上陷入昏迷的两个黑衣人,继而摇着扇子推开窗棂一挑衣摆进了屋内,他脚步轻盈地走到了床前,撩开床幔,垂眸端详着熟睡中的傅灵犀,倒是有些佩服她,也不知她这般毫无防备,又不通武艺的人,是怎么活着来到忠州的。
这么一想,他不禁替她的安危担忧起来,他的计划还未开始,她可别身先死了,恐怕在这世上,能让他为之操心的人,也就独她一人。
詹廷昀放下床幔,轻叹一声,看来得安排些人手暗中护她回京才是。
作为大郢的都城,朔京的繁华,让每一个初次到来的人都会感到震撼。
街道两旁,一排排雕栏画栋的高楼拔地而起,热闹的街市里各类摊铺上的商品琳琅满目,这里聚集着众多世家大族富商豪绅,他们无一不吃穿讲究挥金如土,就连这里沿街乞讨的乞丐,流浪的野狗,都要比城外的农户吃得好一些。
要说这朔京里达官贵人们扎堆的地方,首数忠孝巷,但凡是世家大族或者四品以上的官宦人家,都住在这里,傅家自然也不例外。
傅灵犀早已不记得幼时的自己离开这条街巷时,是个什么景色,依稀记得那时海棠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