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夏末时节。
“终于回来了。”
傅灵犀和傅炎纷纷走下马车,可府宅门口的两个守卫见到了他们却无动于衷,阿德只好上前请他们通传一声。
那守卫却面不改色地呵斥了阿德一句,“去去去,我家少爷得了痨病,哪里会这般康健,想行骗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傅灵犀和傅炎互相对视了一眼,傅炎很是纳闷儿,他分明已经写信提前告知了爹他们即将回京之事,为何没有人提前做好准备?竟然任由下人如此怠慢他们兄妹俩!
在傅炎不知所措之际,傅灵犀豪横上前,一甩手狠狠地给了那赶人的守卫一巴掌,怒斥道,“大胆狗奴才!你眼瞎了?自家主子都不认识,养你还不如养一条狗!打你都嫌脏了我的手!还不快进去通传!”
那守卫霎时就被打懵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厉害的角色,竟然比三小姐还要霸道,想到这是个不好惹的主,他忙捂着脸一溜小跑的进府通传。
傅炎也被她那一巴掌吓了一跳,他没想过妹妹竟然也会有如此强悍的一面,她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他?
很快府里的管家钟大就赶了来,他也是多年未见傅炎兄妹俩,一时竟有些认不出,特别是傅炎,瞧着身量可比幼时高出了许多,但模样依稀还是能看出肖似老爷年轻的时候。
“哎呀,原来是大少爷大小姐回来了!快快!快请进!”
钟大倒是有几分眼力,当初立府时,他是杨氏亲自从外面请来的,做事还算公允,只是不知这些年以来,他在那孙氏手底下被磋磨得有多惨。
走在府内的庭廊里,傅灵犀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她回想起上一世被接回府时,她乖巧柔顺,一心想讨好父亲,讨好孙氏,讨好祖父祖母,甚至讨好傅茹、傅萱,她忍辱负重,即便遭他们白眼,她也还是装作毫不介意的倒贴上去,可结果她得到了什么?
这府里所有的人都将她当作傻子一样,告诉她,庆南小侯爷要按照当年的婚约上门来娶她了,包括她的父亲也在骗她,只为了让她乖乖被抬入英王府,不让旁人看出异样。
她就这样傻傻的被一顶红轿抬进了英王府,那个足足折磨了她十年的魔窟,到死她都没能逃出去。
与傅灵犀仅有的恨意不同,再次回府,傅炎的心绪要复杂许多。
他们兄妹俩早早就没了娘,爹又在娘入土后的次年便续了弦,自打孙氏入府,爹对他们便越来越冷淡。
他七岁那一年突发痨病,父亲更加疏远他,还怕他的病气传给阖府上下,将他送去了城外的庄子疗养。
恰好那一年是太后诞辰,身为鹤州知府的外祖父入京贺寿,当他得知自己的外孙被扔在庄子里自生自灭时,他怒火中烧,把傅明诚臭骂了一顿后,执意将一双外孙都带回了鹤州亲自抚养。
如今傅炎的痨病痊愈,也已经长大成人,他只希望爹能待他和从前不同,他迫不及待地渴望得到爹的关怀和认可。
傅灵犀不动声色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当然也察觉到了傅炎神情中的激动和期盼,她在心底默默哀叹了一声,恐怕等他日后看清了父亲的嘴脸,他会大失所望。
站在前往桂园及书房的岔路口,傅灵犀见钟大要把他们兄妹二人往孙氏的屋里带,忙出声道,“钟叔,我们想先去见父亲。”
钟大一愣,回头眼神有些古怪地瞥了她一眼,自是没想到大小姐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见她毋庸置疑的强硬态度,只得照办。
很快,几人就来到了书房门外,钟大进屋通传以后,傅炎兄妹俩才走了进去,阿德及嫣然二人只能在外头候着。
“爹!”
一见到端坐在太师椅上喝着茶的傅明诚,傅炎扑通一声就跪在了他跟前,一连磕了三个响头,痛哭流涕。
“爹!是孩儿不孝,这么多年都未能在您面前尽孝——”
傅明诚这才将茶盏放到一旁,伸手虚扶了傅炎一把,叹了口气。
“炎儿,这些年一直让你在外头受苦,爹很是心痛啊,好在上苍保佑,你的病好了,今后你可要刻苦用功的读书,争取早日高中,好传承爹的衣钵,继续光耀我傅家门楣。”
听着傅明诚口中那些虚情假意的话,傅灵犀只觉自己隔夜饭都快要吐出来,什么叫在外头受苦?这分明是在讽刺外祖父穷困潦倒,可正因为外祖父为官清廉,从未在地方搜刮民脂民膏,才会只能靠薄薄的俸禄来抚养他们。
而他们的父亲傅明诚,身为一朝中书令,却是个只会贪赃枉法、溜须拍马的大奸臣。
见一旁的傅灵犀纹丝不动站得笔直,傅明诚皱了皱眉头,面露不悦地质问。
“灵犀,你为何不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