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一路呕到了天下居的后门,直接进入了有着数座院落的后间庭院。他们所住的是一座名为洞天院的院落,这洞天院别有洞天,是天下居里唯一一座设了住房的院落,并不对外,只供霍景城偶尔来住。
此时,院子里霍景城的四大护从,梅风、兰风、竹风、菊风皆在。四人一看,主子竟然被这样送回来了,当即迎了上来。
“主子这是怎么了?好好逛个街怎么这般回来了?”
“是谁干的?”
“难不成?事态有变?”
‘梅兰竹菊’四人面色越来越凝重,想得也越来越复杂。
“呃不不不……”姚暮染赶紧打住他们,毫无底气地解释道:“主子,主子他说,他要给我抓鱼,结果就掉进池塘里了。”
四人一听,齐齐汗颜。
“抓鱼?主子想要什么没有?怎么会到池塘边亲自抓鱼?”
“就是!说笑话呢吧?”
“呕——”尊贵却又狼狈的主子终于发话了:“她说的不错,呕——的确是我要去抓鱼,才掉进了池塘。”
四人一听,又是面面相觑,神色变幻莫测。
最后,几人将霍景城扶回了房中沐浴更衣。姚暮染在门口等了许久,终于见梅风出来了。梅风见她还湿淋淋站在这儿,对她道:“您怎么还在这儿呢?主子不是让您先回房沐浴更衣再说吗?”
姚暮染看了看湿淋淋的自己,道:“主子他怎么样了?”
梅风道:“小人正要差人去请大夫,主子能说会动,想来没什么事。”
姚暮染放了心,这才慢慢回到房间,一番沐浴更衣,总算是清爽洁净地变回了原样。她一边擦着湿发,一边听着隔壁的动静。房门几开几合,大夫来了又走,四大护从也相继离开,熬药的熬药,守院的守院,似乎就剩霍景城一人了,想来,他应该睡着了。
姚暮染便坐着没动。谁知这时,隔壁忽然传来了一阵激烈的咳嗽声,姚暮染心中一悬,心道他刚被淹了也没见他那么咳呀。
最后听来听去,姚暮染越听越别扭,感觉那咳嗽声似乎是故意的一样。但无论如何,这房间隔音不好,她听到了便不能当做没听见了。
于是到他房前轻轻敲门。
他终于不咳了,沙哑的声音里似乎还挺平和无波,道:“进来。”
姚暮染轻轻推开房门进去了。
霍景城沐浴过后穿了一身雪白的中衣,正靠坐在床榻上往这边看来。他已恢复了往日明俊逼人的样子。
姚暮染看了一眼,忽然就满心无措起来。就仿佛外形变回来了,许多东西也跟着变回来了,他就是他,一国储君霍景城,而不再是白日里可以随意相处的那个莽汉六郎了。她实在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她硬着头皮一步步来到了他的床前跪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垂着头道:“殿下,是我该死,我对不住您,您要杀要剐我都认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霍景城揉了揉发疼的脑门,哑着嗓子道:“姚暮染,你真是没良心,我为了你落到今日躲躲藏藏的地步,有宫不能回,有父不能见,有兄弟还个个想杀我,你竟然在这个时候这样对我。”
他语气里的酸楚教人不忍听闻,姚暮染想想他说的也是,她竟然如此忘恩负义,一冲动一失控就干下了这么蠢的事。若真淹死了他,接下来……还有接下来吗?
姚暮染也后怕极了,泫然欲泣道:“殿下,对不起,我……我该死!我以为你会游水的,对不起,殿下……”
霍景城道:“哼,你就这么想逃开我?竟然拿我的命来赌?实在教我寒心。”
姚暮染道:“殿下对不起!我错了!我该死!要不?您马上杀了我?!”
霍景城道:“哼,我若杀了你,我那有钱的妻兄别说十年了,一辈子都不给我钱花了。”
姚暮染道:“嗯?这是哪一出?”
霍景城道:“就是穷夫妇管娘家哥哥借钱那一出。”
“哦哦想起来了。”姚暮染恍然大悟,又道:“殿下,什么夫妇妻兄的,你明知道我是为了低调才故意说来掩人耳目的。”
说完,她忽然有些纳闷儿,自打出事以来,连着这些相处在一起的时日里,竟然不见他愁恼与烦忧,更不见他消沉与失落,反倒见他是前所未有的舒朗畅然,还很爱开玩笑,那些真真假假的玩笑,信口就来,杀得她一愣一愣。而眼下都这般情形了,他竟然还能与她轻松玩笑,实在是……说不出的感觉。
霍景城道:“那你怎么没有故意说我们是兄妹或是好友呢?就偏生说我们是夫妇?”
“我……”姚暮染喉中一堵,说不出所以然了,大概是觉得丑妇配莽汉,天经地义吧。想罢了,她慢慢道:“殿下,那……那以后我们再出去逛街的话,就说是兄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