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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暮染美眸幽幽看他:“六郎,他若真要一死,我也还是我,但是......还是求你饶他一命,好吗?”
霍景城道:“呵!若败的是我呢?”
姚暮染道:“我不会去求乔奉之放过你,但我会殉你而去。”
霍景城轻轻出了口气:“此话当真?”
姚暮染点头:“自然当真。”
他重又搂她入怀,喟然道:“为你此话,我也要只胜无败。只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是国事,你还是不要管了,若父皇驾崩真是他们所为,乔奉之于我,便是杀父仇人,染儿,你不该为了私心让我将乔奉之轻放。”
姚暮染陡然惊觉!是啊,乾帝之死若有蹊跷,是谁干的不言而喻。她凭什么要求他放下杀父之仇?她也曾是有过杀姐之仇的人,那时,谁能阻她?心中蓦地一震,原来那人,真的无人能保,无法可保了。
奉之,乔奉之,为什么事情会到这个地步?你来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翌日一早,霍景城身穿一身铠甲,临别前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留下了言简意赅的两个字:“等我。”
姚暮染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心中惶惶惴惴。
所幸当天,她就得到了宫中的消息,他亲杀承王,恐吓灏王,软禁公主,关押尚书,剑指群臣,百官臣服,军权在握......
他胜了,真的胜了。但带给她的喜悦并不纯粹,她知道,她即将踏着某人的尸骨,光明正大走向他的身边。
房中寂寂,她掩面叹息,久久不动。
第二日,他亲送先帝入陵。
第三日,他正式登基,成了南乾的新一代君主,连颁数道圣旨。
晚月晕晕,灯烛冉冉,房中静无声响。
姚暮染在书案前静静写字:离多最是,东西流水,终解两相逢。
蓦地,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她心中一动,莲步轻移打开了房门。
刹那间,与三日未见的他四目相对,瞬息之间,万千情愫两相交织。
“染儿,我回来了。”他走进来,俊脸如玉,眉眼如初,就仿佛不曾离开过三日。
只是,他已穿在身上的龙袍常服却在无声昭示着一切。这一刻,姚暮染忽然觉得,他高贵的令她不敢再沾染,那一声‘六郎’怎么也喊不出口了,只轻轻道了一声:“恭喜陛下凯旋而归。”
他看出了她突然的情怯,于是将她揽进怀里,温声抚慰:“染儿,才三日而已,就要与为夫生分吗?我纵然凯旋而归,身份也已改变,但六郎与染儿永远不变。六郎接你进宫可好?从此,我要光明正大与你在一起,你呢?是否无所畏惧愿意来我身边?”
姚暮染听罢,慢慢心安神定:“为了六郎,无所畏惧。”
他满含珍惜的吻一下一下落在她的额头、脸颊,唇角,吻至她的耳畔时,他道:“六郎为你,亦无所畏惧。”
就是这一晚,她随他光明正大离开了天下居,走上了回宫的路途。夜色沉沉,马车摇摇,她始终握着他的手,仿佛只要抓紧了这只手,在那阴深似海的地方她就不会沉下去。
霍景城察觉她在紧张,温声安抚:“别怕,六郎护你立高而行稳,除你卑微,免你懦弱,消你惧心,许你百无禁忌,轻狂纵横,随心恣意而活。”
不多时,宫门口到了。
帝王出行的龙撵车架独一无二,宫门守卫见之,纷纷跪了一地,高呼万岁,恭迎陛下回宫。
只是,宫门口却跪着一个人,那人摇摇欲坠中却透着入骨不改的坚定不屈。
正是宥王霍景遥。
自逼宫当日,他眼见八哥死去,为之昏厥,被送回宥王府醒来后就匆匆入宫为乔奉之求情。谁知,霍景城知他心思,竟连宫门也不让他进,他情急绝望,干脆日日都来宫门口长跪。
此时他见了霍景城的车架,连忙拦住,跪地哀求:“皇兄!求你放过奉之,求你放过奉之,求你放过奉之......”
霍景城被他惹烦,猛地掀开车帘步出,居高临下看他,皱眉道:“老九,你可还记得你姓什么?!你这般维护弑君奸臣,对得起父皇,对得起霍家的列祖列宗吗?”
霍景遥申辩道:“皇兄,八哥已经认了,说一切全是他干得,与奉之无关啊!”
霍景城明显不愿与他在此事上争论,只抬手指他:“老九,你给朕听好了,你再长跪宫门丢人现眼的话,朕就活剐乔奉之!这几日你跪了几个时辰,朕就剐他几刀,君无戏言!”
姚暮染听得一颗心沉了又沉,唯余叹息。
宫门守卫很快拉开了霍景遥,一句‘君无戏言’已令他不敢再言,整个人如木偶一样被拖往一边,一张清秀憔悴的脸在夜色中看来,隐着难以言说的悲哀。
马蹄嗒嗒,车架终于顺利地进入了次第而开的宫门,一入无回,渐觉渐深。